夜色浓重,窗外月光被窗帘斜斜挡住一角,光影静默地落在地板与墙壁上。房间中只剩下平缓的呼吸声,邱白已经沉沉睡去,怀表静静躺在他胸前,隐隐透出微弱的暖金色光芒,像是安稳的护符。
林恩坐在床边,眼神沉静。他轻轻从被窝里抽出自己的手臂,不惊动怀里的那人,披上外套走到窗边,悄然打开手机,屏幕的蓝光在他脸上映出一丝疲惫和警觉。
他熟练地滑开通讯录,点开联系人名称:“伯克利·坎恩特”。
【林恩】
“他逃进异空间了,你是我们中攻击力最强的,我需要你帮忙。”
消息发出后不过数秒,对方就回了。
【伯克利】
“哈,我还以为你今晚沉迷小男朋友,顾不上我这个老朋友呢。”
林恩嘴角轻轻一挑,继续回复:
【林恩】
“别废话了,我现在说的是正事。”
【伯克利】
“啧。对了,我都快忘了你除了时间,还有空间之力是吧?用来平衡你那点温柔本性。”
“可别忘了,上次我们在伦敦面对他的本体交过手,我们都不是对手。这次你打算怎么赢?”
林恩沉默片刻,回复:
【林恩】
“那次是因为那家伙的残留气息吸收了‘智慧’和‘记忆’残碎的力量,我们又被分散调走,力量耗尽。”
“这次我有一个计划——先削弱他。”
“然后我冻结他的时间,封锁他在异空间中,哪怕只是短时间,也足够。”
伯克利那边沉默了两秒。
【伯克利】
“你确定?这种级别的冻结,怕不是要掏空你自己。”
林恩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邱白,屏幕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暗影。
【林恩】
“无所谓。”
“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过了好一会儿,伯克利的消息才发过来,内容依旧夹着他一贯的打趣:
【伯克利】
“真是浪漫得让我都想再去死一次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我可不能穿着演唱会的风衣和你并肩作战。”
林恩眼角弯起一丝笑意:
【林恩】
“这次我们换一身方便战斗的衣服吧。”
【伯克利】
“哈,我都好久没穿过属于‘管理者’的衣服了,尘封的披风应该也有灰了。”
【林恩】
“我们先准备,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
【伯克利】
“好吧,时间之子,我等你的指令。”
林恩关掉屏幕,站在窗边许久,仿佛在听风中是否有混乱的气息浮动。
他的眼神,在月色下,坚定如冰,又柔软如光。
——————
一个清朗的周六上午,阳光从落地窗缓缓洒进书房,空气中带着刚泡好的咖啡香,林恩坐在那张铺着羊毛软垫的单人沙发里,身旁是笔记本电脑和几叠打印好的曲谱。他低头摁亮手机屏幕,手指停顿了几秒,终是拨开键盘,给邱白发去一条简短的消息。
【林恩】
“这个周末可能没法陪你了,我要去出个差,帮人家亲自去看看曲子,再去各大交响乐队介绍介绍自己的学生。”
消息发出后,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又将手机调成静音反扣在桌面上。
身旁的空气仿佛微微一震,落地窗的玻璃上映出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伯克利坐在沙发边,双腿交叠,一只手随意搭在膝上,另一只手则正翻看着一份林恩整理好的能量波动图。黑红色的燕尾服包裹着结实的肩膀,而那几乎无法掩饰的——残翼的轮廓,在他背后时隐时现,仿佛地狱的幽影。
他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向林恩,嘴角噙着一抹带刺的笑意。
“啧,‘出差’?你说谎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真不愧是掌控时间的人。”
林恩没看他,拿起桌边的风衣穿上,把手机放在一边。
伯克利晃了晃手指,“我就好奇啊——等那个小家伙有一天发现了你对他说的每一句温柔里,都藏了那么一点秘密。”
他停顿了下,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他会有多恨你?”
林恩扣上外套的最后一颗扣子,动作沉稳。空气里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像是从时间的夹缝中缓缓流出:
“闭嘴。”
伯克利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林恩的“闭嘴”并不带怒意,那只是他心头的刀口被揭开的本能反应。
房间安静了片刻,只剩落地钟滴答作响的声音。伯克利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翅影在他肩后微微一荡,他看了一眼林恩,换上正经的口吻道:
“混乱的气息上次出现在北欧断层区域,最近的时间节点还有跳跃痕迹。你真的打算不告诉他吗?”
林恩抬眼,异色的瞳仁里没有动摇,只有一抹冷静得过头的温柔。
“如果他知道了,就再也无法安稳画画、吃饭、睡觉了。”
他说,“我现在,只想多看他这样一段时间。”
伯克利摇了摇头,没再继续劝。他知道林恩向来不是会动摇的人。
“走吧,时间管理者。”
“我们该去见见那团该死的混乱了。”
林恩微微颔首,随即抬手一挥。时间与空间交错的波动如涟漪扩散,在他们脚下展开一道漆黑深邃的门。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沙发上的那本相册,是邱白前两天塞进他包里的,封面用金线绣了他们两人的名字。
“我很快回来。”
下一秒,两道身影被漩涡吞没,房间归于寂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异空间,是一块破碎在时间缝隙之外的死寂之地。这里没有昼夜交替,也没有地心引力的束缚。一切仿佛都悬浮着、扭曲着,天空如碎裂的镜片,漂浮着不断变幻的几何体和坍塌的结构残骸,像被现实遗忘的梦境。
两道身影缓缓显现。
风掠过这片空间的方式不是吹,而是像布匹被撕裂的声响,一缕缕缝隙交错而来。
林恩的身形踏出时间之门,长风衣猎猎作响。他身上的白金色风衣被特别定制过,面料在光中流转着细腻而冷峻的光泽。他胸前与臂侧环绕着金色齿轮结构般的浮纹,随着他的步伐轻微转动。那是一种只属于“时间”的象征。他手中的长杖呈现出金色与墨黑的交界色,杖身铭刻着古老的计时咒文,每前进一步,杖尖都会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将时间本身唤醒。
与他并肩的伯克利,穿着一身剪裁锐利的黑红燕尾服,领口高立,肩部附着银色轻甲。他的肩胛后方,燕尾部分拖着斑驳破损的边角,像是被撕裂过又被缝合起来的痛苦记忆。银质护甲边缘还有烧蚀的痕迹。他的每一步都带着沉重却优雅的压迫感,如同舞台上的死神。身上散发的死亡气息在异空间之中形成隐形的涟漪,一如他的利爪——一双由“死亡之息”凝聚的漆黑锋爪,如今已现于掌间。
他勾起一边唇角,眼神扫了这片破碎空间一眼,低笑道:
“啧,没想到这鬼地方还在。自上次差点命都丢这了,我还以为它崩了。”
林恩没有回应,只眯了眯眼。他抬起长杖,指向前方扭曲的裂缝地带,轻声道:
“它藏在那里。你能感觉到吗?混乱在这片区域的‘呼吸’。”
伯克利嗤了一声,举起爪刃轻轻擦过一道飘荡的暗色波动,指尖轻颤。
“恶心的家伙,就像腐烂在灵魂里的泡沫……这种感觉真熟悉,上次它差点把我们拖进那段崩塌的时间线里。”
林恩目光如刃,声音却依然冷静:“它这次并不是无意识地逃跑,是躲着我,也躲着你。”
“我们逼近真相了,它开始恐惧。”
伯克利啧了一声,把脑袋一偏,“啧,那就让它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不过,你知道吧。”他侧目看林恩,似笑非笑,“你这身打扮太正派了,像个审判者。”
林恩偏头看他一眼,白金色风衣微微晃动,他淡然回应:“你也不赖,燕尾服上那几道撕痕……是什么?用来装疯卖傻的?”
伯克利露出一个完美而危险的微笑:
“艺术。”
林恩懒得搭理他。他抬起长杖,低声念咒,杖尖的时间波动扩散开来,像蛛网一样铺展在异空间的表层。他们在搜索混乱的核心意识体——那团逐渐有了思想的黑暗。
忽然,空间深处传来一阵“咯咯”的声音,不是人类的笑,更像是某种被扭曲过的模仿声,一点点回荡在耳膜边缘。
伯克利唰地抽出利爪,眼神一瞬间变得锋锐:
“来了。”
林恩的长杖轻轻点地,整个空间像被按下暂停键,动荡瞬间冻结——可只有一处,仍在震颤。
“那里。”林恩低声说。
他们的身影悄然闪动,直奔那片混乱的源头。
在即将抵达核心之前,林恩心头一紧。他一手握杖,另一只手抚过胸前的怀表位置——那里有邱白为他缝过的一针线痕。虽然在战斗装中已不可见,可那份重量仍在。
他闭了闭眼。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