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在天际漫开,像柔和的水粉,晕染着别墅的砖墙和藤蔓。林恩驱车缓缓驶入长长的白石小路,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唤醒了傍晚的宁静。
院子里,邱白正坐在画架前。他身上罩着一件宽松的亚麻衬衫,发丝被风吹得微微翘起,手中画笔点在画布上,勾勒着那棵斜倚的银杏。听见车声,他猛地抬头,黑色的眼睛在黄昏中明亮得像染了琥珀,随即丢下笔,从石阶上奔下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呀?”他气喘微微地跑到林恩面前,伸手去接他手上的袋子,眼睛却亮得不容责备,“天都快黑了。”
林恩顺手关上车门,扬了扬手中的牛皮纸袋,笑着解释:“有点堵车,顺便去买了点甜品回来。”他语调不急不缓,带着长途归家的轻松,“你不是说中午还想再吃点什么甜的嘛?”
“您还是这么喜欢甜食呢。”邱白轻哼一声,脸颊微红,却眼角藏不住笑意。
“是的。”林恩凑近些,语气轻柔,“吃甜食会让心情变好,尤其是和你一起吃。”
“就你嘴贫。”邱白小声咕哝,但没忍住笑,接过点心袋的时候,指尖碰到了林恩还带着微热的掌心,他顿了顿,却没说什么,只是低头闻了闻袋子里的气味。
“好了,”林恩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该把我们没做完的蛋糕弄完了。”
“……你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蛋糕糊都还封着没搅呢。”林恩笑,转身揽着邱白的肩膀往厨房走,“你来搅蛋清,我来打奶油,这次不许偷吃。”
“明明上次偷吃的是你。”邱白翻了个白眼,却已经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暮色渐浓,厨房的灯光从窗户透出来,晕染着两人的影子落在餐台上,一起搅拌、调味、试吃的时光,在小小的空间里,发出如蛋糕般甜软的温度。
邱白坐在高脚椅上,两条腿轻轻晃着,托着下巴看他。“你是想做蛋糕,还是想在黄油里炼金术?”
林恩抬眼,眉梢一挑:“要是炼成你喜欢的味道,那我就甘愿天天炼。”
“……嘴真甜。”邱白小声哼了一句,站起来去拿电动打蛋器,刚转身就被林恩从背后抱住。
“我来。”林恩的声音低低地贴在他耳后,“你负责监工就好。”
打蛋器的嗡鸣响起,随着奶油在金属盆中被搅拌出柔软的尖角,气氛也仿佛慢慢升温。林恩低头盯着淡奶油,但手臂偶尔会故意擦过邱白的腰侧,每次都像不经意,实则分明有意。
“你别闹。”邱白推了他一下,手肘却被抓住。
“我没闹。”林恩将搅拌棒放下,一本正经地伸手取草莓,“你不觉得现在这样——”他突然伸手将一颗切好的草莓送到邱白唇边,“很适合试吃原材料?”
邱白怔了一下,轻咬住那颗草莓,草莓汁在唇间渗出。林恩的指腹就停在他嘴角,缓缓收回,像无意般拂过唇瓣。
他们的视线交缠了一瞬。厨房一下子安静下来,连搅拌器的嗡鸣仿佛都被拉远。
“甜吗?”林恩低声问,眼神里有一点不安分的笑意。
“……不如你甜。”邱白话刚说出口就脸红了,但没能撤开。
林恩笑出声,将他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拽,两人贴得更近了些。邱白用手指挖起一小点奶油,惊慌中往后一缩,结果一整撮奶油落到了林恩胸前。
“你这是谋杀主厨啊。”林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好啊,邱白,你完了。”
“别、别过来——!”
“迟了。”林恩伸手抓起一撮奶油,朝他颈后轻轻弹了一点,“反正衣服脏了,就不客气了。”
于是厨房陷入一阵小型“奶油风暴”,打闹声、笑声、追逐声交织在一起。等奶油落定时,两人已经靠着厨房台面,气息都有些乱。
林恩伸手拂去邱白发丝上的奶油,然后缓缓低头,吻住了他。起初只是轻轻的触碰,像羽毛扫过水面,但下一秒,他的手探入邱白的后背,将他拉近,吻也跟着加深,唇齿相抵,呼吸交错。空气中的甜香、蛋糕糊、草莓味,混合着他们彼此的气息,搅出一种近乎晕眩的氛围。
他们贴得太近了,连彼此的心跳都能听见。
“你……是不是又忘了蛋糕还没烤好?”邱白的声音发虚,唇被吻得发红,却还是小声提醒。
林恩舔了舔唇角,没放开他,只笑着说:“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烤两次。”
“你……真是……”
“嗯?”林恩轻声,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接下来想吃哪种甜的?”
蛋糕烤好后,林恩熟练地将搅拌好的奶油装进裱花袋,手法干净利落,指尖的力道恰到好处。他挤出一朵漂亮的奶油花,在蛋糕胚的边缘绕成圈,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靠着台面的邱白。
“你来试试。”他说,将裱花袋递了过去。
邱白接过,小心翼翼地挤出第一朵奶油花,结果力道没掌握好,奶油一下子喷了出来,糊在了蛋糕之外,还蹭到了林恩的衬衫上。
“……不是故意的。”邱白扬了扬眉,嘴角有点笑意却不说出口。
林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再抬眼看他,笑得意味深长。
“你这是又一次谋杀主厨了。”
“你不会又要报复吧?”
“怎么会。”林恩慢慢靠近,伸手按住他还拿着裱花袋的手腕,“这次只是温柔惩罚。”
裱花袋被顺势放到一边,林恩的另一只手探过来,将一抹奶油点在邱白的唇角。那一下不重,却故意放慢了动作,指腹沿着唇线划过,如羽毛扫过。
邱白本能地想抬手擦掉,却被林恩轻轻抓住手腕,接着低头吻住了他。
奶油的香甜与唇齿的热度交织在一起,那吻起初是带笑意的试探,但很快转为认真。林恩的指尖滑进邱白掌心,与他十指交扣,身体紧贴,像是要将对方整个人都刻进骨血中。
他们在厨房台前相拥着,烤箱的滴答声像是缓慢心跳。直到林恩稍稍退开,眼神还带着一点余韵和不舍,低声道:“你知道你刚才有多甜吗?”
“是你在吃甜食。”邱白呼吸微乱,睫毛颤了颤,忽然抓住了林恩的手。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只紧握着他的掌心,在灯光下,淡淡的红痕像被烧过的烙印,印在林恩左掌中央,纹理破碎、带着干裂的形状,虽不严重,但也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什么?”邱白问,语气还是轻的,却透着一丝不动声色的敏锐。
林恩顿了顿,没有立刻抽回手,只笑了笑:“刚才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东西,擦破了。”
“碰哪儿能碰成这样?”
“可能是……碰了个比较烫的事情。”林恩的语气依旧柔和,但眼底却掠过一丝迟疑与不愿让人担忧的隐忍。
邱白盯着他看了几秒,终究没有拆穿。
“好吧。”他笑了笑,像是接受了这个明显敷衍的解释,“下次早点回来,小心别被烫到脑子。”
林恩轻轻勾起嘴角,把额头抵在邱白的额头上。
“那你多亲亲我,也许就降温了。”
“你怎么总这么油嘴滑舌……”
“我只在你面前这样。”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用掌心托住邱白的后颈,再次吻了下去。这次的吻慢一些,像是感恩、像是心虚,也像是一种依赖。他知道自己总有必须离开的时刻,也知道邱白什么都懂,只是不问、不逼。
这一刻,他唯一能给的,是尽量不让那种“离开”在彼此间留下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