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时,姜枝已经醒了。
SJ基地的餐厅空荡安静,只有厨师在准备早餐。
姜枝倒了杯黑咖啡,坐在角落的位置小口啜饮。液体苦涩滚烫,灼烧着喉管一路向下,像某种自我惩罚。
“就喝这个?”
宁祉煜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白色卫衣,黑发微乱地支棱着,右腕上的护腕换成了黑色。
少年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薄荷香气混着淡淡的烟草味,他昨晚肯定又偷偷抽烟了。
姜枝没有抬头:“不饿。”
宁祉煜皱眉,将餐盘推到她面前。
煎蛋做成爱心形状,旁边是用番茄酱画的笑脸,配着烤得金黄的面包和新鲜草莓。
“吃完。”
他拉开椅子坐下,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柔软命令,“你昨天晚饭就没怎么吃。”
姜枝盯着那个笑脸。
曾几何时,宁祉煜会在她熬夜分析数据时,用外卖酱料在泡面盖上画同样的图案。
那时他右手还没伤,画出的线条干净利落,不像现在这样微微发颤。
“训练赛几点开始?”
姜枝转移话题,用叉子戳破蛋黄。金黄色的液体流出来,像融化的太阳。
“九点。”宁祉煜的目光黏在她脸上,“对琉璃。”
姜枝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
她能感觉到宁祉煜的视线,像夏日正午的阳光,灼热得让人无处躲藏。
从昨天下午回来,她就一直避开与他独处,连战术讨论都刻意选在人多的时候。
“枝枝。”
宁祉煜突然伸手擦掉她嘴角的面包屑,“你不对劲。”
他的拇指温热粗糙,带着常年形成的薄茧。姜枝下意识后仰,这个躲避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
“我没事。”
她放下叉子,“只是…有点累。”
宁祉煜的右手悬在半空,最终慢慢收回。
他低头喝了口咖啡,喉结上下滚动:“昨晚...我做噩梦了。”
姜枝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梦?”
“梦见你走了。”
宁祉煜盯着咖啡杯,“去了很远的地方,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他轮廓镀上金边。
少年此刻看起来脆弱得不可思议,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右眼尾那颗泪痣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姜枝胸口发闷,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闯入的林景打断。
“煜哥!枝姐!”
娃娃脸少年抱着平板冲进来,“琉璃换了新打野!”
训练室里,琉璃战队的新阵容正在屏幕上闪烁。
姜枝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分析数据,但那些数字和图表在眼前跳动,就是进不了脑子。
宁祉煜坐在她斜对面,操作鼠标的右手偶尔停顿,伤口肯定还在疼。
“bubble?”
老吴敲了敲白板,“这个打野的数据你怎么看?”
姜枝猛地回神:“抱歉,能再说一遍吗?”
房间里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看向她,姜枝从不在会议上走神。宁祉煜的眼神尤其锐利,像x光般试图穿透她的伪装。
训练赛出奇地顺利。
宁祉煜的状态好得惊人,使用镜在敌方野区七进七出,手法狠辣得不像人类。
当比赛进行到15分钟时,琉璃直接打出GG投降。
“漂亮!”老吴在语音里大喊,“就是这个节奏!”
姜枝站在观战席,看着屏幕上宁祉煜的Id”SJ.Koi”闪耀在胜利界面。
少年摘下耳机,第一时间转头寻找她的身影,黑眸亮得惊人。
姜枝勉强扯出微笑,竖起大拇指,却在他转身后迅速收起笑容。
午餐时,姜枝借口整理数据没去餐厅。
她躲在分析室里,点开手机相册,三亚的星空下,宁祉煜单膝跪地,右手捧着戒指盒,眼神虔诚得像在教堂宣誓。
那天他说了什么?
“我知道十九岁求婚很荒唐,也知道你担心我太小不懂什么是永远。”
“但这就是我的永远—每一场比赛都想和你一起赢,每一个冠军都想和你分享,每一天醒来都想看到你在我身边。”
回忆如潮水涌来。
那晚在海景套房,如何咬着他肩膀小声说“轻点”,那是她的第一次,也是她最珍贵的礼物。
而现在,这份礼物成了宁父口中的”污点”。
姜枝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
窗外传来队员们的笑声,宁祉煜独特的清朗声线轻易穿透其他杂音。
分析室的门刚被推开。
宁祉煜端着餐盘走进来,上面摆着她爱吃的菜。
“就知道你在这。”
他将餐盘放在桌上,“趁热吃。”
宁祉煜在她身边坐下,身体贴得很近。他身上的薄荷香混着汗水的气息,形成一种独特的荷尔蒙味道,让姜枝呼吸加速。
“枝枝。”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我们好久没….”
“晚上再说。”
姜枝抽回手,“数据分析还没做完。”
宁祉煜眼神一暗,但没再坚持。
他起身离开前,俯身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别太累。”
门关上后,姜枝长舒一口气。
餐盘里的食物色香俱全,她却突然没了胃口。那句“我答应考虑”像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晚餐时分,基地餐厅的大屏幕电视正在播放狗血剧。
队员们三三两两坐着,边吃边看。
姜枝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小口喝着汤。
“这剧情太扯了。”
商时序吐槽,“哪有睡完就翻脸的?”
姜枝抬头,正好看到屏幕上女主角裹着床单哭泣,而男主角冷漠地穿着衣服。
字幕打出:“你只是我玩玩的,别当真。”
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姜枝的拳头无意识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那夜,宁祉煜是如何在她耳边喘息,如何一遍遍说”枝枝是我的”…画面与电视情节重叠,刺痛她的视网膜。
“枝姐?”
林景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姜枝猛地站起来:“我先回房了。”
她几乎是逃出餐厅,身后传来宁祉煜喊她的声音,但她没有回头。
走廊灯光惨白,照得她像个游魂。
关上门后,姜枝背靠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抱紧双膝。
不该答应的。
那个海风轻拂的夜晚,她不该任由宁祉煜解开她的衣扣,更不该在他问“可以吗”时点头说“我是你的”。
现在她“不干净”了,像电视里那个被抛弃的女孩。
浴室花洒开到最大,热水如针般刺在皮肤上。
姜枝用力搓洗身体,指腹在胸口、腰侧、大腿内侧留下道道红痕。
那些宁祉吻过的地方,那些他留下牙印和吻痕的角落,现在像烙印般灼痛。
“枝枝?”宁祉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模糊不清。
姜枝没回应,继续机械地搓洗。
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冲不走宁父的话,冲不走电视里那个女孩的哭声,更冲不走她内心的羞耻感。
“枝枝!开门!”
敲门声变成撞击。
姜枝蜷缩在淋浴间角落,水流打在背上像无数细小的鞭子。
玻璃门外,宁祉煜的剪影如困兽般徘徊,他贴在门板上的掌心与她仅隔三厘米,却触摸不到她内心崩塌的世界。
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宁祉煜的脚步声接近,最终停在淋浴间外。
“枝枝…”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你怎么了?”
姜枝抬头,透过水雾看见宁祉煜模糊的身影。他没脱衣服,白t被水溅湿,贴在精瘦的身躯上,勾勒出腹肌的轮廓。
“出去。”她声音嘶哑。
宁祉煜充耳不闻,一把拉开淋浴门。
冷水瞬间打湿他的衣服,黑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
他跪下来握住姜枝的肩膀,掌心滚烫:“到底怎么了?”
姜枝摇头,水珠四溅。
宁祉煜的触碰像火,灼烧着她冰冷的皮肤。她想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搂进怀里。
“放开我…”
姜枝挣扎,声音哽咽。
宁祉煜抱得更紧,湿透的t恤下心跳如雷:“不放。”
他声音沙哑,“死都不放。”
水柱打在两人身上,宁祉煜的白t变得透明,贴在皮肤上。
姜枝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这个认知让她崩溃,眼泪混着热水滚落。
“昨天下午…”
宁祉煜捧起她的脸,“你到底见了谁?”
姜枝闭眼不答。
宁祉煜的拇指擦过她眼下,分不清是水是泪:“宋迦瑶?还是…”
声音突然变冷,“我父亲?”
姜枝身体一僵,这个反应足够说明一切。
宁祉煜眼神瞬间阴沉,下颌线绷得像刀锋:“他说了什么?”
“不重要。”
姜枝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去。
这个吻带着绝望的味道,咸涩的泪水混着热水的温度。
宁祉煜愣了一秒,随即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他的唇舌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掠夺她每一寸呼吸。
“枝枝…”
分开时,宁祉煜喘息粗重,“告诉我….”
姜枝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再次吻上去。
她的手滑到宁祉煜腰间,拽出他扎在裤子里的t恤下摆。
布料湿透后格外沉重,但她执拗地向上拉扯,直到宁祉煜配合地抬手脱掉。
少年精瘦的上身在灯光下泛着水光,腹肌随着呼吸起伏,右腕的疤痕被水泡得发白。
姜枝的指尖抚过那道疤,想起宁父说的“为你自残”,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会爱我多久?”她轻声问。
宁祉煜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这里跳多久,就爱多久。”
掌心下的心跳有力急促,像他打野时的节奏。姜枝微笑,那是个破碎的笑容:“足够了。”
她主动解开自己的衣扣,湿透的布料滑落在地。
宁祉煜的呼吸瞬间停滞,黑眸里翻涌着欲望与困惑。姜枝拉着他站起来,在水流中拥抱他,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我是你未婚妻。”
她在他耳边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爱你。”
这句话像解开枷锁的钥匙。
宁祉煜低吼一声,将她按在瓷砖墙上,唇舌从脖颈一路向下。他的右手托起她的臀,左手撑在她耳侧,形成完美的禁锢。
姜枝仰头承受,水柱打在脸上像泪水横流。她紧紧搂着宁祉煜的脖子,指甲在他背上留下带血的月牙。
她咬住他肩膀,将所有的痛苦与爱意都咽回肚子里。
这场情事如暴风雨般激烈,水流声掩盖了喘息与呜咽。
宁祉煜在巅峰时刻咬住她肩头说“永远”,而姜枝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结束后,宁祉煜关掉花酒,用浴巾裹住姜枝。
她乖顺地任他摆布,像具没有灵魂的玩偶。少年温柔地擦干她的头发,吻她红肿的眼皮:“睡吧。”
姜枝点头,被他抱回床上。
宁祉煜躺在她身侧,手臂横在她腰间,很快呼吸变得均匀。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亮他安静的睡颜,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像个满足的孩子。
姜枝轻轻抚摸他的脸,指尖描摹他的轮廓。这个少年给了她最炽热的爱,最纯粹的承诺,却也给了她最深的痛苦。
她悄悄凑近,唇瓣轻触他的额头:“我爱你。”
这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却仿佛用尽全部力气。
姜枝靠在宁祉煜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慢慢闭上眼睛。
全国赛后,一切都将改变。但此刻,就让她再贪婪地拥有这一刻吧。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的光芒照亮两人的身影,如同命运短暂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