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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七年九月七日·记朝正午

公元七年的九月七日,正午时分。记朝的疆域被多云天气笼罩,阳光在云层间穿梭,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气温升至二十八摄氏度,湿度降至百分之六十,空气闷热而略显沉滞,风吹过带着一股燥热,卷起地面细微的尘土。这是一个令人有些烦躁的、闷热的午后。

在这片闷热的多云天气下,记朝的景象大多显得有些慵懒。北方平原上,云影在田野上缓慢移动,劳作的人们寻找着阴凉处歇息。东部沿海,海面在云层下显得灰蒙蒙的,海浪声也显得有气无力。西域的古道上,商队或许在躲避这闷热的正午阳光。而帝国中部的河南区湖州城内,刺客演凌那处宅院中,却即将上演一场与天气同样令人窒息的“家法”场面。

刺客演凌几乎是耗尽了毕生的力气和运气,才从那如同噩梦般的南桂城逃了出来。他一路上不敢停歇,心有余悸,仿佛那个双眼赤红、力大无穷的耀华兴还在身后追赶。终于,在正午时分,他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回到了自己在河南区湖州城的家。

一踏入那熟悉却又令他倍感压力的宅院大门,演凌整个人就如同虚脱了一般,靠在门框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和那一巴掌留下的红肿。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道:“哎呀妈呀……可算是活着回来了……那耀华兴……也太恐怖了吧!简直不是个人啊!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把命都搭上才跑回来的!这可真是吓死我了!”

他一边喘气,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地嘟囔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了?这完全不合常理啊!我明明……我明明没做错什么啊?哎,对了,我除了按照惯例想抓他们换点赏钱之外,也没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吧?但……但也没必要让耀华兴变得这么强来报复我吧?这代价也太大了!” 巨大的疑惑和挫败感笼罩着他,他实在想不通,耀华兴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拥有了那般恐怖的力量。

带着满身的疲惫、伤痛和巨大的困惑,演凌垂头丧气地、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宅院的大厅,希望能找个地方先缓一口气。

然而,他的脚步刚刚踏入大厅,甚至连头都没来得及完全抬起,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凌厉的风声!

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一根不知从何处挥来的、结实的木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呃啊!” 演凌猝不及防,被打得一个趔趄,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疼得龇牙咧嘴,刚想开口解释或者抱怨,就听到夫人冰齐双那冰冷而充满了然的声音,如同冰碴子一样砸了过来:

“你肯定又想跟我说——‘夫人,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然后你就只能这样回来了’,是吧?” 冰齐双手持木棍,柳眉倒竖,脸上罩着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他的五脏六腑。

刺客演凌被说中了心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刚想顺着这话诉苦,证明自己确实尽力了,情况确实特殊……

但他点头的动作还没做完,冰齐双的怒火就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了!她根本不给演凌任何辩解的机会,手腕一抖,那木棍带着更大的力道,再次狠狠地砸在了演凌的小腿上!

“哎哟!” 演凌惨叫一声,腿一软,直接“噗通”一声被打倒在地,抱着小腿痛呼。

“这都是借口!赤裸裸的借口!” 冰齐双用木棍指着他,声音提高了八度,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得这么说吗?很简单!就是因为你这套说辞,我已经听了不下好几百遍了!我哪里还不熟悉?!我甚至都能把你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每一种语气,都完完整整地复刻出来,然后原样怼回去!你信不信?!”

刺客演凌趴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委屈地抬起头,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夫人……真……真不是我怂,是……是事情真的远远超出我的意料了啊!那耀华兴他……”

“闭嘴!” 冰齐双厉声打断他,根本不想听任何关于“耀华兴很强”的描述,在她看来,那都是无能的托词,“别拿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去说事!耀华兴?就那个以前见了血都可能晕倒的弱小女子?你怎能连她都拿不下?!你还算是个有名号的刺客吗?你的本事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刺客演凌简直欲哭无泪,他抱着疼痛的小腿,带着哭腔喊道:“那能怪我吗?!我刚潜入南桂城,还没开始行动,就……就变成这样了!我找谁说理去啊!” 然而,他的哀嚎在夫人那不容置疑的怒火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家法的“教育”还在继续,演凌的悲惨午后,显然远未结束。

时光流转,到了翌日,也就是公元7年9月8日的清晨。云层依旧,气温凉爽,维持在二十一摄氏度。

在南桂城的青楼中,耀华兴终于从那种战斗兴奋的异常状态中彻底清醒了过来。蘑菇的药效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种极度的疲惫和……一种陌生的沉重感。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但又似乎哪里不对劲。他挣扎着坐起身,低头一看——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耀华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那明显圆润了好几圈的身体,手臂、腰身、大腿……无一不散发着“肥胖”的气息!他惊恐地用手捏着自己肚子上的赘肉,声音都变了调:“我……我为什么这么胖了呀?!我明明……我明明之前还很瘦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赶来的公子田训,看着他那副惊恐万状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华兴,这……这真的不能怪我们没提醒你或者不力。是你自己……太能吃了。吃到你都胖成这样的程度,都快赶上隔壁房间的三公子运费业了。我们想拦都拦不住。”

“啊?!不要!我不要变得那么丑!我不要变得跟运三那个吃货一样!” 耀华兴崩溃地大喊,双手捂着脸,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要减肥!我一定要减肥!立刻!马上!”

被强烈的悔恨和变丑的恐惧驱使着,耀华兴猛地从床榻上跳下来,甚至顾不上穿好鞋子,就嚷嚷着要立刻开始跑步减肥,仿佛多耽搁一秒,身上的肉就会多长一斤。

然而,或许是因为身体尚未从蘑菇的副作用中完全恢复,或许是因为突然增加的体重影响了平衡,他刚冲出房门,跑到院子里,脚下一不留神,就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

“哎呀!” 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如同一个滚动的圆球,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好巧不巧,院子角落有一棵歪脖子树,他肥胖的身躯不偏不倚,正好卡在了那棵树的树杈之间!腰部被树枝牢牢卡住,上半身和下半身悬空,动弹不得!

“呃……放开我!放开我!” 耀华兴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双腿乱蹬,双手乱抓,但那树枝异常结实,他又因为肥胖而行动不便,任凭他如何挣扎,就是无法挣脱出来,反而因为用力,脸憋得通红,样子极其狼狈。

“有……有谁能帮帮我吗?我被卡住了!” 他不得不向人求助,声音带着窘迫。

这时,蔗阳林那个调皮的儿子蔗阳伴正好路过,看到耀华兴这副滑稽的模样,忍不住指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胖冬瓜!你看你胖得都卡在树上了!你还说你是那个漂亮的耀华兴姐姐?哈哈哈哈哈!骗人!你分明就是个胖球!”

小孩天真却残忍的笑声,像针一样扎在耀华兴的心上。他心里一阵酸楚,难过地想:“连……连小孩子都这么笑我……我真的是……太失败了……”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公子田训和三公子运费业,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个抬脚,一个抱肩,才勉强把卡得死死的耀华兴从树杈里给“拔”了出来。

三公子运费业看着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满脸通红的耀华兴,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耀华兴!看你刚才那狼狈的样子!四脚朝天,卡在树上下不来!我突然觉得我自己也没那么可怜了!你看你,当初非得要吃,非得要吃,控制不住自己!现在好了吧?报应来了吧?这么狼狈,这能怪谁呀?还不是怪你自己!”

耀华兴本来就被小孩嘲笑得一肚子委屈,此刻又被运费业这般嘲讽,顿时火冒三丈,他猛地站起来(虽然有些踉跄),指着运费业的鼻子怒道:“这能怪我吗?!我分明就是被你传染了这贪吃的毛病,然后才控制不住的!以前的事过错都归你!你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嘲笑我?!就连你也嘲笑我!你还是不是朋友了?!”

被耀华兴指着鼻子一顿吼,三公子运费业非但没有生气,眼珠反而滴溜溜一转,一个主意冒上心头。他收起笑容,故意用挑衅的语气说道:“哟?不服气啊?觉得是我害了你?那咱们打个赌怎么样?敢不敢?”

正在气头上的耀华兴想都没想,立刻应战:“赌就赌!说吧,打什么赌?!”

三公子运费业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很简单!只要你能在一个月之内,成功减肥,恢复到原来那苗条的身材!那就算你赢!我承认是我影响了你还不行吗?但是!” 他话锋一转,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如果你一个月之内,并没有减肥成功,没有恢复到原来的身材,那就算你输!而你输了的话……嘿嘿,你就要心甘情愿地给我当一个月的奴隶!端茶送水,捏肩捶腿,随叫随到!怎么样?”

这个赌约内容一出,旁边的葡萄氏-寒春立刻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说道:“三公子运费业!你!你怎么能提这样的要求?这也太过分了!让他做你的奴隶?”

葡萄氏-林香也连忙附和:“就是!运三,你这样提要求就太欺负人了!让他做你的奴隶?那如果你输了呢?你输了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只让华兴承担后果吧?”

三公子运费业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这么说,他拍了拍胸脯,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说道:“那好办!如果我输了,我愿意反过来,做他耀华兴一个月的奴隶!这总该公平公正了吧?怎么样,耀华兴,敢不敢赌?”

此刻的耀华兴,已经被“减肥”、“恢复身材”、“证明自己”以及“报复运费业”的念头冲昏了头脑,他毫不犹豫地大声应道:“好!比就比!一言为定!如果你输了,你就是我的奴隶!如果我输了,我就是你的奴隶!就这么说定了!谁反悔谁是小狗!”

赌约既成,耀华兴的减肥之路,正式开启!

从这一天起,耀华兴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极其艰苦的减肥生涯。他几乎不是在跑步,就是在去跑步的路上。在南桂城的大街小巷中,人们经常能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奔跑着,虽然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和疲惫,但为了摆脱这一身赘肉,为了赢得赌约,他咬着牙坚持着。

他的饮食也被严格限制。每天只能吃一点点蜂蜜补充体力,几颗葡萄果腹,甚至连他最爱的米饭都碰不得一口。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时刻折磨着他,但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以及对成为奴隶的恐惧)强行忍耐。

然而,在暗处观察着耀华兴拼命减肥的三公子运费业,看着耀华兴那日渐消瘦(虽然缓慢)的趋势和坚定的眼神,心里真的开始害怕了!他担心耀华兴万一真的赢了,自己岂不是要沦为奴隶?

一个阴暗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为了让耀华兴前功尽弃,他开始了卑鄙的破坏行动。他偷偷地在耀华兴每日必经的跑步路线上,放满了各种香气扑鼻、油光锃亮的英州烧鹅!企图利用耀华兴那尚未完全根除的贪吃本能和极度的饥饿感,诱惑他破戒。

这一招确实狠毒。当拼命跑步、饥肠辘辘的耀华兴看到路上那些诱人的烧鹅时,他的眼睛都直了,喉咙不自觉地滚动,脚步也慢了下来,强烈的食欲如同魔鬼般冲击着他的理智。他本能地想要扑上去,好好享受一顿,慰藉自己受苦的肠胃。

就在他的意志力即将崩溃,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那诱人的烧鹅时,一只坚定有力的手猛地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是赵柳!她早就留意到运费业鬼鬼祟祟的行动,一直暗中跟着耀华兴,以防不测。

“华兴!忍住!那是陷阱!” 赵柳低声喝道,用力将眼神迷离、口水都快流出来的耀华兴从烧鹅旁边强行拽开,继续朝着跑步的方向拖去,“想想你的赌约!想想变成奴隶!坚持住!”

耀华兴被赵柳这么一拽一喝,猛地清醒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近在咫尺却无法享用的烧鹅,眼中充满了挣扎和不舍,但最终还是咬着牙,跟着赵柳继续奔跑起来,只留下那一堆无人问津、最终只能在风吹日晒中慢慢发霉变质的英州烧鹅,成为了这场减肥赌约中一个略显荒诞的注脚。减肥之路,道阻且长。

(未完待续,请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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