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他还教我做菜,下棋和各样生活小技巧。
烦闷了,我就陪着他到小区里遛弯,打太极拳。
打太极拳的时候,他不要求我陪着,而是要求我十里长跑。
这期间,我发现老教授有个最大的爱好,那就是收藏古董和古董鉴定。
他有一间专门的收藏室,里面有很多坛坛罐罐,平日里总是锁得严严实实的。
他很享受一个人在里面做研究的时光,对这些我不感兴趣,没什么事我宁肯看电视。
平日里经常会有访客,大都是他的同行或者商人,有人来时都会有电话预约。
他会提前将需要的古董拿出来摆在茶几上。
然后无不细致地锁好那间屋,并将钥匙小心细致挂在自己裤腰带上。
看得出来,他的宝贝颇为值钱。
有一次他笑着对我说:“犀牛呀,你猜猜看,我这个玉如意值多少钱?”
我哪里能猜到,胡乱说:“爷爷,五百块?”
他听了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说道:“傻小子,再乘以一百都少了。”
“乘以一百?”
我惊讶地问道,随后我试着乘了一百,大概是五万。
我顿时惊掉下巴,吃惊地说道:“爷爷,不可能,你在骗我。”
老爷爷说:“好小子,居然不信我,那我让你看看到底值不值?”
说罢,他打电话约了一个人,很快功夫,那人来了。
陈爷爷拿出玉如意给那人看,说看中就拿走。
那人见了十分激动,一口价给了六万。
我真的惊掉下巴,看着陈爷爷哈哈傻笑。
来人走后,陈爷爷突然道:
“今天特别高兴,我想喝一杯,你愿意陪我喝吗?”
“爷爷,我不会喝酒。”
“好吧,你就看着我喝。”
我答应一声,做了两个小菜,拍黄瓜和凉拌折耳根。
也许是玉如意卖了好价格,陈爷爷今日特别高兴,他一连喝了三杯,很快就脸色泛红,醉态显露。
“爷爷,你不能再喝了。”
“好,我不喝了,你扶我去收藏室。”
到了收藏室,他将六万块钱随意放到地上,指着货架对我说道:“我这里其他都不值钱,就剩那个青铜鼎还值几个钱。”
我好奇道:“值多少?”
陈教授竖起三根指头。
“三万?”我问。
他摇头。
“三……三十万?”我不信,试着问。
他笑而不语,我又一次被惊到了,这么个破玩意就值三十万?
他见我惊讶不已,哈哈大笑,随后踉踉跄跄出了收藏室,回自己屋里去睡觉了。
我一看,他是真醉了呀!收藏室的门也不锁了,六万块钱就那样胡乱丢着。
我忙把钱拾起来,放到一个隐蔽的盒子里,看着这么多钱,说真话我当时确实心跳加速,手都在发抖。
同样是人,我买馒头的钱都没有,这个看起来很平常的老头竟然有这么多,实在是不公平呀。
我当时就想,如果我拿着这六万块钱和那个青铜鼎跑路,我的人生立马会繁花似锦。
说实话,干这种勾当的胆子我也具备,但是我立马想起两件事。
一,我爸被人误认为是飞贼,背地里戳他脊梁骨的人何止千百,我如果干了这事,不正被人说是老鼠生的崽会打洞吗?
我是个一文不值的烂白菜,可我爸是军人,他的荣耀我必须维护。
二,陈爷爷是我的恩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我妈就数他拿我当人看了,把他气出毛病的事,我绝不会干。
我吴犀牛出身低微,但我不当孬种,我的心很快平静了下来。
我锁好门,到陈爷爷屋里,把钥匙挂在了他的裤带上。
他面红耳赤,呼噜声此起彼伏,看样子真喝多了,我心里暗想,以后做好监督,绝不能让他喝多,最多两杯。
第二天醒来,我怪怨道:“爷爷,我以后只让你喝两杯,多一杯都不让你喝。”
“为什么呀?”他笑问,
“你醉了,收藏室的门都不知道锁了。”
“那不是有你在嘛!”
“我?嗨,那是你的责任,我的责任在厨房。”
“哈哈哈,是吗?你这个臭小子……”
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发现,陈爷爷很喜欢喝酒,他就是那种一杯酒也能脸红的人,别说三杯,七八杯也不在话下。
我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呀,他在试探我。
那我的品德在他心里是不是过关了呢?我不知道。
有一天,陈爷爷突然问我:“犀牛,你喜不喜欢钻研古董古玩?”
我毫不犹豫摇摇头:“我不喜欢。”
“为什么?”
“太深奥,我学不来。”
“那你喜欢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实话道:“爷爷,我没有想干的啥,我现在很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伺候你,这样我很满足了。”
陈爷爷摇头道:“这是什么话?你和我不一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得有一技之长呀!”
“一技之长?”
“不是吗?万一哪天我走了,难道你还想着流落街头。”
我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事,我是个只务眼前的人,理想对我来说很遥远,我从来不想,听了陈爷爷的话,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别哭,你从小没有爸妈灌输,对生活很迷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既然这样,我们暂时不考虑这些,等你以后有了新的想法我再帮你实现。”
“嗯!”我点头。
“是呀,人活着,总得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不能总是为了一口饭而奔命。”
我自己喜欢什么呢?
我陷入从来没有过的沉思,我吴犀牛小草一样的人,生下来就为活着而奔命,难道我也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不敢想象,但是要说到我马上想做的事倒是有一件……
陈教授道:“犀牛,你在想什么?”
“爷爷,我没有啥喜欢做的事,但是有一事,久久藏在心里,你能不能帮我?”
“哦,是什么?说出来!”
“我爸当年被警察包围,无缘无故在众人眼皮底下消失了,我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你知道,我能力有限……”
我的话让陈爷爷很感兴趣,他耸耸肩笑道:“好,这个我可以帮你,明天我们就去你们吴家堡的白河看看。”
我十分高兴。
第二天,他打电话叫来了以前的秘书小向,向秘书开着车,带着我们一起去了吴家堡。
吴家堡和往日一样,死气沉沉的,看着眼前一花一草,我心里五味杂陈。
离开多半年,在陈爷爷的调教下,我的变化很大,脸色白净了许多,眼神不再呆滞,衣服整洁了许多,说话也不再勾着腰了。
当然,我眼界也不一样了。
尽管如此,我并不想去吴家堡,我觉得还不到去找吴三爷和我二妈算账的时候。
我只是带着陈爷爷站在白河边上,仔细叙述着那天夜里发生的事。
陈爷爷皱着眉头听罢,我们一起到白河河滩一步步观察。
来来回回走了两趟,陈爷爷始终一言不发,等踏上河沟的时候,我忍不住问:
“爷爷,你有什么看法?”
陈爷爷看了一眼向秘书,叹口气没有说话,我不解地看着向秘书。
向秘书三十多岁,老成持重的样子,他把我叫到一旁,沉思半晌说道:
“犀牛呀,这事你得有心理准备……”
我不明白地问:“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音讯吗?”
我摇摇头,迷茫地看着向秘书。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那天晚上,你爸爸被捕了。”
“啊!”
我一声惊叫,很快哭起来。
“你先别哭,听我说……”
“叔叔你说。”
“你爸被捕,也许并不是坏事,因为已经过去许多年,说不定快出来了呢?”
我停止哭啼,仔细想想,感觉他说的没有错,想了想问道:
“既然我爸被捕,为什么张二爷说他没有被捕呢?”
“也许他并不知情,或者在说谎。”
“难道警察不该告诉我们家属吗?”
“一般情况都会告知家属,特殊情况下不会。”
“什么特殊情况?”
陈爷爷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道:“犀牛,如果你爸要求不告诉家属,警察一般会遵从他的意思。”
“我爸?”
“是,有这个可能。”
“他为什么那样做?”
向秘书道:“这只是我们的一个推测,因为从这条河沟中,根本没有潜伏或者隐藏的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爸那晚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