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容许我说句自私的话,辛苦并不是为了你,明白吗?”何道通拿着蒲扇,轻轻赶着蝇子。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你是否记得,我早就说过,我会让你以最快的速度强起来?”
“当然记得。”
“然后呢?”
“然后?”我仔细回想,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打败幻星盟。”
“对了,我只是想让你去打败幻星盟,替我出口气。”
“哦,原来是这样。”我沉吟一会说:“大哥,那你和幻星盟之间是有什么过节或者深仇大恨吗?”
“当然喽,要不然我才懒怠教你,多辛苦呀!就为你一包点心?”
“大哥,我也可以付学费,但是你别嫌弃这点心,这可是我们龙城最有名的杨家坪刘家的点心,我专门跑路去给你买的,是我的一片孝心呢。”
何道通哈哈大笑:“好,费心了,我开个玩笑,但是呢,要我收你们为徒,得过我的考验,考验通过免费,考验过不了,一个人学费两百万。”
“两百万?”秦瑶张大嘴巴道:“老大哥,你功夫这么好,直接去抢银行得了。”
“哈哈哈哈!”何道通大笑:“小丫头,那是我年轻的时候干过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啊!”我和秦瑶同时大惊,看不出来,原来眼前这个老头不光是大夫,道人,还是个强盗。
“大哥,你的历史很复杂,对不对?”我问。
“那是当然,现在最牛叉的电视剧编剧,也编不出我人生的曲折和波澜壮阔的经历。”
“哦,是这样呀?那你能不能讲给我们听听?”秦瑶很感兴趣的样子问。
“可以,但是呢,得等你们成了我真正的徒弟以后,当然我和幻星盟之间的事可以例外讲给你们听。”
“好,你就给我们讲一讲你和幻星盟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让你一百多岁了还耿耿于怀?”
我搬过来两个凳子,和秦瑶一起坐到何道通面前,准备听故事。
何道通将蒲扇往石桌上一搁,苍老的手指摩挲着桌边裂纹,仿佛要从那些纹路里抠出陈年往事。
远处传来两声闷雷,他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开口:
“那是民国二十三年,我刚满三十岁。
那时的我是龙虎山脚下青云寨的二当家,带着百十来号兄弟劫富济贫。
我擅长使双枪,二十步内能打断香头,在方圆百里闯出“闪电侠”的名号。
有一天,寨里来了个穿月白长袍的年轻人,自称“幻星子”,来劝我们弃暗投明,加入他们的组织'幻星盟',一起对抗日本人。
幻星子生得唇红齿白,腰间挂着把玉笛,哪像个会功夫的?
我当时就笑他是书呆子,没有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幻星子冷笑不语,眼里全是不屑。
我一看心里来了气,非要和他比划比划,我记得我当时看到他不屑的眼神指甲都深深掐进掌心了。
谁知道幻星子手里那玉笛抽出来竟是把软剑,我双枪还没举起,他剑尖就抵住了我咽喉。
幻星子并未没有为难我,只留下句话:'你这人本事挺好,但戾气太重,难成大器。'
没有想到,当晚,青云寨遭日军突袭,我拼死突围,却发现是寨里的三当家叛变,勾结来了日本人。
原来幻星子早就察觉异动,特意来示警,我却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为了报仇,我辗转找到幻星子的师门“幻星盟”,跪在山门外三天三夜要拜师学艺。
幻星子的师父玄机子被我的诚意感动,终于露面,说:想学艺,先学会收住浮躁。
从此,我在山中苦练八年,将双枪换成了软剑,戾气化作了剑意。
出师那日,玄机子闭关不出,幻星子却交给我一个任务:刺杀日军少佐松本。
行动当晚,我才发现原来这又是一个陷阱——松本的驻地早被幻星盟布下天罗地网,不过是为了引诱我上钩。
更让我崩溃的是,三当家摇身一变成了幻星子的座上宾。
原来整个青云寨覆灭,都是幻星盟为了吞并地盘设的局。
我和幻星子在火海里交手,他的剑快得像流星。”
何道通的故事讲到这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
“我占了上风,可三当家却用毒镖偷袭,于是,我带着伤拼死亲手杀了他,却被幻星子刺中丹田。
这个变局让我彻底看清了幻星子的嘴脸,也激发了我要更加强大的江湖梦。
我拖着残躯逃下山,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破庙里躺了整整三个月。
等我再回到幻星盟,玄机子不知下落,幻星子继任尊主后,为了掩人耳目,将门派改成了东瀛商会。
现在的幻星盟尊主,不是当年的幻星子,尽管他退位,但是依旧在左右着幻星盟。”
何道通抓起蒲扇猛扇一通,看起来他心情颇为激动,我看着他,问:
“那幻星子到底是不是日本人?”
何道通冷笑一声说:“他是日本浪人的种,混迹江湖,欺骗玄机子,可惜玄机子临死都没有识破他的嘴脸,而眼下的幻星盟,早已从东瀛商会分割了出来,成了危害民间的恶势力。”
“哦!”
“玄机子临终前还传给他‘居合术幻星九变’,这剑法能让苦无在瞬息间变换九种杀招。我苦练二十年自创‘破云十三式’,就等着有朝一日……”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炸开惊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何道通颤巍巍起身,望着雨幕喃喃:“可惜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和秦瑶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里都是震惊。
原来这个乐观豁达的老头,竟藏着如此跌宕起伏的往事。
我不假思索站起身:“大哥,不,师父,我决定了!我都要拜你为师!”
“我也是。”秦瑶斩钉截铁说。
何道通回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先过了考验再说吧,明天午时,青洋山后山灵风观断崖见。”
说完,他拄着拐杖走进雨里,有些佝偻的背影很快进入屋子去了。
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觉得那个背影不再佝偻,反而像棵扎根在风雨中的老松,倔强地守护着跨越八十年的执念。
我们俩站在原地,我突然想起,秦韵说过,二十年前,何道通是青洋山灵风观观主。
看来,他还有秘密,他是想考验我们有没有胆量,或者强大意志来完成他的愿望。
“瑶瑶。”我问秦瑶:“怎么样?去不去青洋山灵风观断崖?”
“去呀!不用犹豫。”她果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