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龙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电视里父亲的身影,突然问道:“同伟,我会死吗?”
这也是赵瑞龙一直担心的问题。
当年审讯的时候,潘江海吓唬他说,他要么是死缓,要么是枪毙。
他什么都招了,现在面对祁同伟,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祁同伟看着赵瑞龙,眼神复杂,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惶恐不安的囚犯。
赵瑞龙也是人,和所有人都一样。
祁同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别怕,你死不了。
就算真定了罪,顶多判个无期,表现好二十年就能重获自由。
有人十五年就出来了,出来后也就是个普通人。
你乖乖听话,不会有事的。”
赵瑞龙听了这话,心里踏实多了,神情也放松下来,直接从祁同伟口袋里掏出烟来抽,还说:“祁同伟,你要是真把我送进去,以后的烟就归你管了。
你这么有权有势,这点小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祁同伟无奈地点了点头。
赵瑞龙得意地笑了笑,但看到电视上的赵立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问:“我没事了,那他呢?”
祁同伟看向赵立春,自嘲地咧了咧嘴。
这种级别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来操心?像赵立春这样的人物,全国也没几个。
赵立春跟别人不一样,他只是失败了,或者说得罪了不少人。
他被选中作为杀鸡儆猴的对象罢了,至于待遇?那是注定的,他简直是去享福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爸的事情就别操心了。
他那个级别,倒不倒台没什么区别,现在就在监狱里。
他想见谁,谁都不敢怠慢。
你还担心他,不如看看照片,省得在里面闷得慌。”
赵瑞龙听了这话,表情僵住了,接着有些失落,心里既紧张又难过。
他犹豫地看了祁同伟一眼,就没再说话。
在京城某个不知名的院子里,沙瑞金轻轻地敲了敲门。
沙瑞金来京城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开会。
作为书记,他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京城一趟,汇报工作是次要的,主要是参加会议。
他来这里是为了了解最新的政策方向,调整汉东的发展策略,紧跟国家的战略步伐。
虽然沙瑞金来汉东的主要任务是扳倒赵立春,但这不过是某些人的想法,并不符合大方向。
这是事实,在高层眼里,这种斗争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管是沙瑞金还是赵立春,只要在国家规定的范围内活动,就没人会干涉。
只要你完成了目标,顶层根本不会在乎你是怎么做的。
赵立春为什么能在汉东几十年屹立不倒?很简单,因为他完全符合上层的规划。
他的改革非常彻底,上层因此默许了他的存在。
他们不在乎汉东是不是赵家的地盘,只要你不掌控军队,不影响国家安全,他们就不会多管闲事。
真正跟赵立春过不去的,其实是一群人。
他们策划了这次行动,让沙瑞金去具体操作。
就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各种势力都跑来凑热闹。
像陈部长这样的人,就是想来分一杯羹。
对他们来说,赵立春这样的高层人物根本不在他们的眼里。
而他们真正看中的,是赵立春掌控的资源,各省的管理权。
这就像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互相牵制,又彼此合作,这才是关键的时候。
沙瑞金得赶紧行动起来,为扳倒赵立春铺平道路。
如果不是这样,就算赵立春没法反击,其他人也会瞅准机会,把他们辛苦得来的成果抢走。
这些麻烦事可没那么好摆平。
此时此刻,沙瑞金心里那叫一个忐忑不安,想想都能明白。
沙瑞金的顶头上司跟他年纪相仿,可人家硬是把他推到了高位。
由此可见,当年人家那能量可不是盖的。
如今沙瑞金做起事来那叫一个谨慎,早没了在汉东时的那股子张狂劲。
正应了那句老话,权力只认自己的老东家,这在沙瑞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沙瑞金现在这个德行,紧张害怕得要命,哪里像个地方大员的样子。
院子里不光有他的直接上司,还有个老者也在场。
那老者笑眯眯地向沙瑞金招手,“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金子。
赶紧过来,赶紧过来。”
沙瑞金一脸惊讶,几步并作一步跨过去,在老人面前蹲下,跟个孩子似的。
“叶老,您怎么在这儿?要是早知道您在这儿,我哪能空手来。”
不过这位老者可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出身,和那些富二代比起来,那强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想当年,他也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到现在还是国家的重要支柱。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他说赵立春没事,那谁也不敢动赵立春,甚至让他再升一级也不是没可能。
由此可见,这位老者的地位有多高。
但这些事对于这位老者来说,那都不叫事。
他每天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世事都不管不问。
按他的话说,自己没几天活头了。
所以不想在临终前得罪人,他对所有事情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发表任何意见。
像这样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
时间是最无情的,也是最公正的。
就算这些人地位再高,也斗不过岁月的侵蚀。
叶老见到沙瑞金挺高兴,因为沙瑞金的义父跟他关系铁得很。
沙瑞金小时候没少给这俩人添乱子。
甚至沙瑞金能有今天,除了他的几个叔叔,这位叶老的支持也是关键一环。
老者坐在椅子上笑了笑,接着说:“你们聊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
我就是没事瞎溜达呢。”
好些年没见你们了,一个个都见见吧。
今天看到小金子,还挺让人乐呵的。
别担心,你们说的那些事,我这老家伙就只带进棺材里,绝不会往外说。
人老了就爱听这些闲话,要不然也不会赖在这儿不走。
听到这话,屋檐下的男人冲着叶老笑了笑,好像完全没当回事似的。
这老家伙就这习惯,一直这样,不光是在他这小院子里,就是在中海那会,他也总是这副德行。
打盹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大人物说话,有时候还会问问他的看法,这种场合他都能听见。
在他这儿就更别提了,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不过他倒是直勾勾地盯着沙瑞金,然后问:
“哎,现在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沙瑞金一听,可不敢含糊其辞。
哎,我朝叶老那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然后往旁边挪了挪,坐在了那个男人旁边的下手位置,接着说:
“嗯,事情是这样的,汉东那边已经把赵瑞龙给逮住了,就是赵立春的那个私生子。
审讯工作已经开始了,为了抓他,我们忙活了一个多月,证据链都弄得挺齐全,随时都能处理。”
这时候,沙瑞金心里还琢磨着怎么邀功呢。
他故意把这次行动说得有多艰难,但叶老心里头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这小伙子还是太年轻。
一个私生子而已,谁会放在眼里?这种级别的人物,根本够不上边。
要是真能和赵立春扯上瓜葛,那才叫真正的证据。
这才是沙瑞金任务的重点。
叶老心里这么想,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也是他的乐趣,一辈子在这个圈子里混,年纪越大越爱听这些事。
所以他才到处串门,听各种八卦,好让脑子保持灵光,也算预防老年痴呆。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果然,沙瑞金的大哥也很爽快:
“赵立春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心里有数就行。
我就关心赵立春,其他的我不关心。”
这话一说出来,沙瑞金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面前这位可是副书记的大人物。
要知道,在这个位置上再往上爬,比登天还难。
在他的计划里,赵立春是个非常重要的突破口。
有了这个功绩,再加上其他大佬的支持,升官发财不是梦。
要知道,他现在在这个圈子里已经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虽然还没到最顶尖,但好歹也算是个二把手。
在这个名利场里,这可是个非常敏感的位置。
所以他对赵立春的事情特别上心,这关乎他能不能继续往上爬,一点马虎都不能有。
人生就那么几个关键时刻,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过去了,要是过不去,那就真的全完了。
这种关键时刻,一点都不能大意。
现在沙瑞金的汇报让他特别不满意。
简直是太不满意了。
沙瑞金的脸色很难看,但他也没办法。
谁能想到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呢?
他原本是想利用汉东那两大势力之间的矛盾,找机会给高育良下个绊子。
没想到高育良比他想象中的难缠多了,反击得他差点招架不住。
一个省长就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至于侯亮平嘛,简直就是废物一个,被人耍得团团转。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高育良当上了作协主席,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所以他就把宝押在了祁同伟身上,还好祁同伟没让他失望,成功抓到了赵瑞龙,这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了点。
刚刚忙完那摊子事,他就赶紧来这里做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