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来汉东之前,田国富就先过来了,整顿政法系统。
也多亏了田国富,沙瑞金才能这么快站稳脚跟。
说实话,现在的田国富可不是一般人。
可能是上次高育良提同级监督的时候,他心里有点不舒服——这是组织给的权利,不能因为个人恩怨就给忽略了。
所以,田国富的心态悄悄变了。
虽然变化不大,但确实有那么点。
沙瑞金完全没察觉,他觉得田国富不过是上级给他准备的一个帮手罢了。
没他的话,田国富哪有机会调到地方来?简直是异想天开!
在京城,多少官员都梦想着调到地方呢。
可都没机会,京城升官快,但含金量嘛,就另说了。
一个小处长,就管那么几个人。
跟地方的县委书记比,差远了。
要知道,有些地方的县委书记,
还能跑到京城找关系呢,京城的小处长能有这本事?
开玩笑,所以那么多京官都想被派出去。
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次田国富要不是沾了他的光,
根本没机会,这就是现实。
所以现在的田国富,藏得还是挺好的。
在沙瑞金跟前,还是跟往常一样,表现得特别听话。
“老田,你来了。
快坐快坐,别那么拘谨嘛。”
沙瑞金也是一脸笑容,尽管他没站起身。
但那笑容,明摆着挂在脸上。
田国富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家伙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后默默地盯着沙瑞金看。
就是不开口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
沙瑞金倒也不在意,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我刚从京城回来,上头催得紧。
让我赶紧把事情办妥,刚才我已经见过祁同伟了。
这小子不靠谱,一直在拖。
我觉得吧,他心里还惦记着**呢。
不见兔子不撒鹰,老田。
这事,你觉得该怎么办?”
听他这么一说,田国富心里头一咯噔。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说实话。
沙瑞金这人,也太小气了。
又想让马儿跑得快,又不想给马儿吃草。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现在又不是沙瑞金一个人说了算了。
你得知道,汉大帮那些人。
现在是完全把你压得死死的,都到这时候了。
他还在琢磨着怎么给祁同伟下绊子,人家祁同伟其实干得挺不错的。
取得的那些成果,哪像是抢了你老婆似的。
就一门心思想着对付人家,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
乱搞一气吧,到时候搞得你任务完不成,全盘皆输。
到时候看你怎么办,还不止这些呢。
现在赵立春走了,那一百多份任命还在那儿悬着呢。
这些人吧,虽说不是什么关键岗位。
但都是岁数大的,得考虑他们最后的待遇和职位。
这些职位,又不是他家炕头上的摆设。
一个都不放出去,现在外面都怨声载道了。
现在的沙瑞金,还在那儿想着平衡。
这种脑回路,田国富实在是无法理解。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老大要把这个机会给他。
简直就是在开玩笑,田国富真想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想了想,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什么!有这样的事!
沙书记,这可不是小事!
你在汉东,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你的话那就是金科玉律,现在这祁同伟。
竟敢当着你的面这样,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沙书记,您别担心。
我们纪委绝不会姑息他,这明显就是失职嘛。
这事,我们责无旁贷!”
这事你就放心吧,我就不信。
祁同伟那屁股能干净得了一丁点儿毛病都没有?
就算他真没毛病,光凭这事,
也足以让他止步不前、前程尽毁!
田国富这种态度,把沙瑞金都给吓了一跳。
他没料到田国富会这么激进。
其实沙瑞金心里也不是没心动过,他最初的目的,
就是要瓦解汉大帮,同时打垮赵立春集团,
把汉东的整个局势彻底给理顺了。
可惜,世事难料。
一个祁同伟就把他的全盘计划给搅乱了,现在田国富的想法,
这正是他心里所想的。
沙瑞金此刻满怀憧憬地说:
“老田,这行得通吗?
这么多事,纪委能接手过来吗?”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望着田国富。
说实话,这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
可田国富却不这么想,他说的话,
简直就是哄三岁小孩呢,他自己又不傻。
这种时候,让你去对付祁同伟,顺便还要处理赵瑞龙?
就连地主家的长工都能捞点好处,你却什么都不留给自己。
这也太不够意思了,稍微有点机会就往上爬。
这种话他无法接受,听听就算了。
沙瑞金居然还真信了,田国富也面不改色地说:
“我们纪委查祁同伟,可能需要点时间。
赵瑞龙的事情,一时半会根本顾不上。
再说了,这也不归我们管。
直接找个公安厅长顶上不就完了吗?或者交给检察院!把这个功劳,让钟小艾去捞!”
听到这话,沙瑞金明显感到失望。
瞪了田国富一眼,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还要找人来补缺,你以为谁都能像祁同伟那样好对付?
换成别人,恐怕赵瑞龙现在还没法摆平呢。
让钟小艾去干?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如果事情简单,那倒无所谓。
但这是刀尖上跳舞的活儿,等同于玩命。
他今天把事给了钟小艾,明天督导组就来了。
这不是夸张,老钟管不管一回事,
但要是欺负钟小艾,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老钟是什么人物?给他找麻烦?
要是出了问题,他头都磕破了也没用!
沙瑞金不是傻子,这时候玩这种把戏。
沙瑞金深深地看了田国富一眼,然后说:
“既然这个办法不行,我有别的打算。
在**会上,公开祁同伟的任命。
给他个高职,在会上讨论。
到最后投票时,做点手脚,
让他通不过,怎么样?
我看最近祁同伟和高育良关系不太好。
上次高育良的态度,要是没高育良,
祁同伟就是豁出命去,也上不去。
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听到这话,田国富点头表示赞同。
当然不是赞同他的做法,而是感叹这种思路的大胆。
沙瑞金这家伙,脑洞真大,连这种主意都能想出来。
要知道,他可是**书记。
他提出的建议,在**会上都没能全票通过,那已经是大新闻了。
现在他又想在这儿,自己否定自己的提议,这思维简直太奇特了。
不过既然是盟友,田国富还是得提醒他一句:“沙书记,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但影响是不是不太好?您是书记,在**会上本该是核心人物。
要是您的意见被否决了,不太好吧?”
田国富正要开口反驳,却见沙瑞金眼里带着笑意,分明是在撺掇他继续往下说。
田国富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老谋深算的家伙又盯上我了。
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田国富觉得浑身不舒服,只好把嘴闭上。
可沙瑞金哪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接过话茬说:“你说得没错,我是书记。
我确实不能直接开口,毕竟高育良还担着老师的身份呢。
让高育良来说这话,合情合理。
我们也不跟他争这个好徒弟的名头了。
不过最近他们俩关系有点僵,这事有点难办。
老田,你是知道的,这种情况下,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在汉东,我就只能信得过你一个。”
沙瑞金说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田国富,充满了期待。
田国富听得头皮直发麻,沙瑞金的话没毛病,可他就是听着不对劲。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现在的局势他实在难以接受。
这家伙既要面子又要实惠,还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这可不是小事!要知道,田国富虽然是纪委书记,但在会上他的地位也是很重要的。
每次发言他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差错。
可沙瑞金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他下不来台。
田国富虽然不情愿,但也推辞不了,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回话:“到时候如果高育良不提,我可以主动挑起这个话题,让大家投票表决,这样不会影响您的地位。
这是底线,汉东的局势还得靠您撑着。
您不能亲自出面,这是底线,这点您可一定要牢记。”
田国富说得咬牙切齿,这是他到汉东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难受。
他没想到会摊上这种事,但没办法,这是底线,他不能拒绝,也不能退缩。
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田国富没有拒绝的权利,这就是站队的代价,只不过沙瑞金这个领头人有点霸道罢了,这也算正常。
沙瑞金此刻就跟没看见田国富的脸色一样,满心高兴地说:“真是只有穷人家才能看出孝子有多孝顺,乱世才能看出谁是忠臣!国富,我就知道,我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了!现在咱们要是齐心协力,汉东就没人能对付得了我们。
国富,高育良的那个位置,我就是特意给你留着的!”
田国富听了这话,心里直想吐。
这种话也就哄哄小孩子,他自己混了这么多年,哪能看不出来?说实话,祁同伟的希望都比这实际点,但既然来了汉东,阵营也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