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行李走出警局,感觉天空特别蓝,云朵特别白,好像整个世界都焕然一新。
他招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兴奋地告诉司机:“去大风厂!”
但没想到司机没急着开车,反而转过身来问:“大风厂?你是说新的大风厂还是老的大风厂?”
蔡成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大风厂还分新老?这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试探性地问:“新厂在哪里?老厂又在哪里?”
司机不耐烦地说:“你是汉东人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老厂在市中心,都快拆了;新厂在郊区,你到底要去哪里?”
蔡成功听到“老厂”两个字,就没再吭声。
当他看到原来的大风厂工地正在热火朝天地施工时,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的大风厂没了,一切都消失了。
这时,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大风厂是他的!
他一定要把它夺回来!
京州日报的头条新闻引起了轩然大波……
蔡成功要告李达康!
在这个地方,居然有人敢告李达康。
而且法院已经受理了这个案子。
可想而知这件事有多大的轰动。
要知道,李达康在京州可是个大名人。
可如今这事,完全颠覆了大家的认知。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蔡成功。
从老厂出来后,蔡成功直接去了新厂。
在那里,他看到郑西坡的儿子开着豪车,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站在门口的蔡成功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以前的工友们看到他,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曾经是大风厂的厂长,现在却只是个路人,谁会在意他呢?
虽然蔡成功松了口气,知道工人们有了着落,但他也明白这其实是个危险的信号。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风厂已经被别人瓜分了。
而这一切,原本都属于他。
大风厂是他的,厂子是他的,法人也是他。
现在他一无所有,别人却过得那么滋润。
他觉得这太不公平了,无法接受。
所以他立刻联系了自己的律师,律师接到电话也很震惊,同时也看到了机会。
对于律师来说,这就是个难得的机会。
两人详细商量了一番,一拍即合。
告李达康!这个选择太巧妙了。
不是针对组织,而是针对个人,是李达康的个人问题。
大风厂的事情,跟其他人都没关系,也没什么组织牵连,纯粹就是李达康惹出来的。
为什么要拆大风厂?这事听起来挺严重的。
大风厂的事情涉及的钱可不少,几十个亿呢。
虽然蔡成功欠了一屁股债,但他手里还是有些资产的,不然他哪来的筹码?
哎,你听说了吗?现在大风厂那块地的性质可全变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万一要拍卖,那价格得冲上天,百亿都不止,绝对是地块中的王者。
要是哪个律师能插一脚这案子,别的不说,光是这名声就能让他赚翻了。
所以,身为律师,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肯定得抓住。
蔡成功那天就揣着诉状直奔省高院去了。
按常理,这种事找市中院解决就行,但这回不一样。
蔡成功一到省高院,二话不说就闯进了办公室。
里面一帮人正忙着呢,他就在旁边大声嚷嚷:
“哎!你们为什么不受理?”
一个书记员抬头瞅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忙自己的。
旁边一个小姑娘看不下去了,悄悄拽了拽蔡成功的袖子,小声对他说:
“先生,省高院一般不受理这类事的。
您去基层法院或者市中院试试吧。”
小姑娘也是好意,省高院的事本来就多。
大家都觉得蔡成功这是没事找茬,没人在意。
可蔡成功就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开口说道: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信中院。
我只能找省高院!如果你们不接,那我把院长叫出来,让他亲自跟我说!院长要是不见,我就直接把诉状送到京城去!我反正豁出去了,赶紧的!”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蔡成功。
他要告李达康?这可是个大新闻,很多人都没听说过这种事。
以前类似的情况大多都没下文了。
蔡成功这回直接跑到省高院,明显是想把事情搞大。
屋里不光有年轻的小书记员,还有不少法官,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事的严重性。
老院长早该退休了,可法院系统里还少不了他,所以一直拖着没走。
最近陈清泉被看重,老院长才松了口气。
上次处理外籍罪犯的事,还得到了上面的夸奖,日子过得更惬意了。
这时候老院长正悠闲着呢,突然听见有人使劲敲门。
开门一看,是院里一个中年人。
那家伙一脸焦急,说原大风厂的蔡成功要告李达康,现在就在楼下,非要见院长,不然就要把诉状送到京城去。
老院长一听就火了,觉得这就是内部在瞎折腾。
他最烦这种事了,可也没办法。
听那中年人说完,他反而问:“是找我的?”对方连忙点头。
老院长顿时松了口气,摆摆手说:“陈清泉也在呢,让他去处理吧,以后这种事别来找我。”
门外的人脸色稍微一变,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恭敬地退了出去。
陈清泉正琢磨着人体艺术图片呢,看得入神。
他戴着眼镜仔细瞧,突然听见敲门声,吓得赶紧把页面关了,清了清嗓子才喊:“进来。”
刚才那位中年男子又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喊道:“陈院长,蔡成功在楼下闹着要告李达康,诉状都准备好了,说要是这儿没人管,他就直接送到京城去,非要见您不可。”陈清泉一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心里直犯嘀咕,这事老院长不是说不插手了吗?可他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说:“行吧,让他上来,我见见他。”
陈清泉心里其实挺没底的,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他一边琢磨着怎么打发蔡成功,一边思绪乱飞。
毕竟大风厂那案子当初是他经手的,要是蔡成功再翻出点什么,那可真是麻烦了。
尤其是那时候妹妹正升官呢,他哪敢大意。
正想着呢,那中年男子已经带着蔡成功进来了,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蔡成功往那儿一坐,看着陈清泉,一脸惊讶。
他对陈清泉印象深刻,当时在法庭上,对方的律师根本插不上话。
这家伙确实有两下子,蔡成功现在看到他,都有点想溜的冲动,太可怕了。
陈清泉则摆出一副院长的架子,笑着对蔡成功说:“蔡厂长,别客气,咱们都是老朋友了。
有什么事直接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陈清泉虽然有时候爱开玩笑,但专业能力还是很强的。
这也是老院长器重他的原因。
cccj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全靠实力。
蔡成功听了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对陈清泉现在的态度还算满意。
但蔡成功也不拐弯抹角:“陈院长,我不是来找你闲聊的,我是来告李达康的。
他是京州的书记,这是诉状。
你要是不能处理,就别浪费我时间,我要去京城解决,明白吗?”
蔡成功说话跟机关枪似的,他知道现在时间紧迫。
陈清泉看出他的着急,但还是冷静地问:“蔡厂长,别急,我知道你要告李达康。
但你得跟我说清楚具体原因,司法程序不能乱来。
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告他?”
陈清泉不慌不忙,一步步引导蔡成功说出他的诉求。
蔡成功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诉状递了过去,坐在对面说:“陈院长,我就说一遍,你能立案我就走。”
“不然我就直接飞去京城找你。
咱们先把话说清楚,别的事以后再说。
大风厂那事是你处理的,你也知道那块地给了山水集团。
可名义上我还占着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呢。
我欠山水集团的六千万远远不够还。
山水集团拿地是要给我们补偿的,这一点你也清楚。
后来因为欧阳靖的事,我被带走调查,刚放出来。
现在大风厂没了,我的股份呢?就这么没了?就算大风厂资不抵债,可那块地升值了,完全够还债还有剩的。
我就失踪了几个月,什么都没了。
这不公平!李达康趁机把大风厂的事处理了。
我不答应,法律也不答应。
所以我要告他,告他乱来!滥用权力!侵犯我的权益!”
蔡成功说话挺婉转,对新大风厂的事一个字没提。
新大风厂那是拿工人的补偿款重建起来的。
对他而言,只要那块地到手,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他只想安安稳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想节外生枝。
可这话却让陈清泉头疼不已。
这事吧,表面上看跟他没关系,但实际上又扯上了关系。
他当初裁决的时候,是按照地价来给剩余的补偿款的。
那时候的地是退回来的,钱也是油气集团掏的。
刘行建人影都没了,新来的田封义早把那笔钱给核销了。
所以按照法律,
那块地还是大风厂的,山水集团的钱就成了坏账,被大风厂给吞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虽然名义上油气集团要追回那笔钱,
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蔡成功这一手,反而给油气集团创造了机会。
不过最后怎么判,还得看陈清泉的。
没错,陈清泉已经心里有数了。
这次他又得当那个倒霉的法官了。
这种棘手的事,每次都让他碰上。
他也没辙,只能默默接受。
“蔡厂长,这事影响太大了,
我得跟上面汇报一下。
您稍等几分钟,我打个电话,可以吗?”
陈清泉说话特别客气。
蔡成功又不傻,
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陈清泉得了准许,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刚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呢,
那边就传来指示:
“让他立案,别拒绝。”
然后就挂断了。
这时候陈清泉才琢磨过味儿来,这事不简单。
这不是蔡成功一个人的事,是背后有更大的较量。
这背后的事,复杂着呢。
有人在背后推动,不过他不在乎这些。
既然要这么干,那就干吧。
蔡成功从警局出来以后,直奔高院去了。
他告李达康的事在京州很快就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