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设抽了一口烟,不管人是否在场,都不差这几分钟。
“在的,没见出来。”
王启若站在窗边,抽着烟,神色平静。
这时,一位群众走进来办事,看到这一幕,立刻露出礼貌的笑容,退到一旁等候。
“行了,别客气,我这就进去。”李建设掐灭烟头,扬长而去。
现在的干部确实比以前轻松多了,群众也都能体谅他们的忙碌。
片刻后,他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前。
“笃笃!”
“进来吧。”
“主任,打扰您了。”
“是你啊,这么晚了还来?看来胃病情况有所好转?”
主任笑着打趣,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快好了,夏天病情轻些,不容易复发。”
寒暄几句后,李建设直入主题:“主任,关于高级公私合营精神的学习,我已经领会得很深了。”
他沉思片刻,接着道:“目前最大的难题是那些濒临倒闭的店铺,我们街道管辖区就有不少。
这种状况如果持续下去,会对整个经济环境产生不良影响。”
主任点点头:“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其实我有个不太成熟的计划。”李建设缓缓开口,“去年初级公私合营时,丝绸店和小酒馆的表现非常突出。
我认为高级公私合营也可以效仿这种方式,特别是针对一些亏损严重的店铺进行重组。”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比如让丝绸店接手这些困难企业,这样既能平衡资金流动,又能促进整体经济发展。
虽然这样做短期内会压缩丝绸店的盈利空间,但从长远来看,这对提升集体经济效益更有利。”
李建设心里清楚,他真正看重的是那些优质店铺资源,至于是否真的存在亏损并不重要。
一旦完成整合,后续改制便能顺利推进。
筛选员工时,将那些偷懒耍滑、无法胜任工作或形象不佳的人,统一调往小酒馆……不对,很快他就要成为小酒馆的公方经理了。
*
将这些员工送至竞争对手店铺,等于资敌!
“李建设,你的主意不错嘛!”
主任震惊了,听说你与陈雪茹关系暧昧,怎么反倒坑起自己人了?莫非是想自证清白?
“陈雪茹若接受这种苛刻要求,即便分红早晚会被取消,但心理感受完全不同。”
主任抓住了重点,这确实棘手。
“所以我认为,丝绸店和小酒馆的分红应暂时保留,作为试点,前提是这两家店需接手倒闭店铺的资产及债务。”
如此一来,既能保证员工有工作、拿工资,又缓解了日益严峻的就业压力。
如今城市无业青年数量激增,连我家隔壁那个靠父母供养的小青年,每天都在挨打。
李建设道出了一个残酷却真实的现状:农村广阔,大有可为。
去年底曾号召城市知识青年下乡垦荒,然而能响应者寥寥,大多家庭条件尚可的年轻人,宁可挨打也要守着家啃老,期待街道分配工作。
“此计甚好,我这就起草报告,呈交区里审批,料无大碍。”
主任面露喜色,倒闭店铺最终还需街道和区 ** 兜底。
若能通过丝绸店与小酒馆化解不良资产,岂非一举两得?
“好的主任,我会常来这里,静候佳音。”
李建设心里也没底,万一不成,也无所谓,谁在乎那点薪水?最坏情况不过如此,相信不会出太大纰漏。
离开街道后,虽未明说去小酒馆当经理的事,但实际上已经提及。
接着他前往前门大食堂打包了两道硬菜,然后径直来到轧钢厂门口。
古时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如今李建设也多次走到工厂门口,却鲜少进去。
“叮铃铃!”一阵铃声响起,像战斗的号角,工人们迅速行动,最快的人已冲到门口。
李建设站在一旁,努力让自己不显眼,否则光是打招呼就够麻烦的。
“咦,那不是刘岚吗?”他突然看到一个熟人,估计是刚进厂不久。
上个月他还在厂里吃饭,当时食堂窗口没人,但别人不一定现在就打菜。
刘岚刚好朝他看来,有些疑惑,这人是谁?认识的吗?
“可惜了!”李建设暗自叹息,要是刘岚是寡妇就好了,那样傻柱或许撑不住。
“建设!”秦淮茹出来了,二胎果然轻松不少,走路完全不受影响。
孕妇适度活动对身体好,天天躺着反而可能需要剖腹产。
“走,我带了两个菜,回家热一下就能吃。”
他载着妻子渐渐离去,待周围没人时,才开始闲聊。
“建设,光友还是没拿到初中毕业证,怎么办呢?”秦淮茹提起这件事,二弟秦光友今年十七岁,复读了两年,主科成绩一直不及格。
秦光友跟着母亲在乡下务农,因是非城镇户口,没有粮票,如果不从乡下弄些粮食进城,就会成为吃白饭的负担。
所谓的吃白饭,就是半大的孩子猛长身体的阶段,属于成长期的高消耗饮食。
他们饭量大,却做不了成人的活儿,也没有正式工作。
许多家庭会考虑让这样的孩子参军,这样可以省下几年的口粮,退伍后也就成年了,算是赚了。
“我让他去跟何大清学厨艺吧,要是学不好,就把他送回乡下守着老房子种地。
毕竟他的户口还在乡下。”
李建设摇摇头,这个小舅子不懂得把握机会,要是能拿到毕业证,他完全可以安排他在街道办事处找个差事。
现在的学历造假很难,不像以前建国前那么混乱,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谁到底读到了哪一步。
“嗯,光友的工资你也帮他存着,等他有钱了要交房租,我来收。”
秦淮茹再次提起房租的事情,这是不能省的。
“行,你自己决定就行,收租的事以后别跟我说了。”
李建设并不担心事情复杂化,只要有工作,大家慢慢都会分到福利房或低价企业租房。
“好嘞!”
秦淮茹靠在男人背上,觉得这辈子很值得。
没多久,四合院到了,进门就看见阎埠贵,这还是暑假,其他人不上课呢。
“李建设,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好啊!”
李建设让媳妇带着饭盒先回去,自己坐在凳子上慢慢聊。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框说:“我攒够钱了,想买辆自行车,你之前说过的,把你的车卖给我,这事儿还有谱吗?”
“呃,可以商量。”
李建设看了看旁边的自行车,已经用了将近四年,陪他风雨兼程,补过几次胎,最近修车次数多了,换个新车也不错。
“你看啊,按一年十块钱折旧算,你用了三年零九个月,算三十七块五,我给你一百三十一块咋样?”
“行啊,这个价挺合理的。”
李建设没还价,现在大件东西很保值,因为讲究质量。
国营厂是大集体性质,不像资本家那样只顾利润,可以不计成本做东西,所以造出来的都很耐用。
特别是自行车,等到骑不动时,拆下两个轮毂还能卖几十块钱。
“你真愿意卖?我现在就把钱给你?”
阎埠贵眼馋了,这车他前后骑过五六次,清楚得很,车况不错,也很趁手。
平时他也常帮忙保养,对这车知根知底,这个价买不亏,凤凰牌骑出去也有面子。
“好,给钱吧,这车现在就卖给你了。”
他那块大石头绑在何大清的车上,晚上带回去也不吃亏。
“好嘞!”
阎埠贵进屋取了钱,出来便道:“这是我今早刚从银行取出的,去年贾东旭还钱后,我就存了一年的定期,虽利息不多,但也有些许收益。”
“三大爷,就属您最精明了。”
李建设心中暗想,阎埠贵算是早期的理财高手,连存银行也算是种精明。
“不,还是您厉害,您手中的钱肯定也不少,也都是存银行的吧。”
阎埠贵不信坏小子会不懂这些算计。
“那是自然,我家马上两个孩子,开销大,能省则省。”
李建设随口敷衍着,随意点了点钱,确认无误,阎埠贵至少已清点过十遍。
“三大爷,这车就送给您了,明天我去买辆新车。”
“您慢走!”
阎埠贵将人送到连廊才回来,小心地擦拭车把手。
嘴里嘟囔着:“多好的车啊,买来真值。
那修车铺有一辆二手的永久牌,都生锈了,还敢要价一百零三块,一分不让……比起这辆,虽然贵了二十多块,但绝对划算。”
“当家的,这车以后就是咱家的了?”
三大妈从屋里出来,锅里正炖着菜,脱不开身。
“买回来了,你瞧瞧,我好好擦洗一下,再上点油,就跟新的一样。”
阎埠贵边说边动手,连饭也顾不上吃。
屋里的几个孩子也跑出来,大儿子阎解成兴奋地说:“爸,咱家有车了,明天您带我出去练车吧,学会了,我可以骑着去找同学玩。”
“去一边儿待着,想练车?得交学费。”
阎埠贵笑了,这辆车的费用最终还是要从大儿子这里补回来,等阎解放工作了,每月只留五块钱零花钱,其余全攒着,也是学李建设的做法。
“爸,我是您的儿子啊!”
阎解成愣住了,知道父亲一向吝啬,但这样也太狠了。
三大妈在一旁说道:“亲儿子也要收费,你爸买这车花了上百块,可以买多少白面了。”
“没错,亲儿子更要收费。”
阎埠贵笑得开心,手中的活儿一刻不停,用力擦着车。
傍晚时分,这辆自行车终于被擦得锃亮,油也上了,摸哪儿都不沾灰,真是让人舒心。
“嘿,三大爷,您可真够认真的!”
李建设突然出现,还推着一辆自行车。
阎埠贵笑着回应:“自己的车哪能不好好打理呢。”
“不对劲啊,三大爷,您搞错了。
我家有两辆车,我手里的这辆才是我买的,您那辆是厂里奖励的。
之前弄混了。”
李建设边说边把车停稳,递过发票,又拎起另一辆,“不信您看看,发票在这儿,有编号的,自己核对钢印就行。”
阎埠贵戴上眼镜仔细查看,果然发现新旧虽相似,但折旧时间对不上。
秦淮茹骑的那辆更新,可当时补差价他实在舍不得。
“没白忙活,经验嘛!三大爷,您接着擦车,我先走了。”
李建设推着闪亮的自行车哼歌离开。
“臭小子,连三大爷也骗!”
阎埠贵摇头轻骂,算了,先垫个窝头充饥,趁着路灯继续擦车。
反正明天不用上班,多擦一辆车也算一种收获,旁人未必有这样的体验。
**次日下午,正阳门下,小酒馆内。
徐慧真召集店员,宣布道:“我和蔡全无领证了,也就是结婚了。
他将辞去公方经理职务,转为普通员工,负责采购酒水。”
“什么?你跟那个卖鸟人结婚了?”
范金有震惊不已,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升任公方经理。
赵雅丽也猛然想起昨天李经理的话,难道就是在暗示这个?
“徐慧真,蔡全无辞职了,那公方经理的位置怎么办?”
范金有试探性地提了一句,他最近在后厨负责烧火,表现尚可。
“对啊,经理一职谁来担任呢?难道又要小范接手吗?那可得改口叫范经理了。”
出纳孔玉琴询问道,觉得小范似乎有了晋升的机会。
“不行,小范只负责烧火,根本不懂经营,让他当经理的话,恐怕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赵雅丽当即表示反对,她认为自己有望。
徐慧真笑着回应:“具体由谁担任公方经理,还得看街道办的安排。”
“哎呀,我有点事要出门,保证不会耽误烧火。”
范金有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去找李主任。
“我也有些事外出,慧真,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柜台。”
赵雅丽匆匆离开,前往丝绸店寻求何玉梅的帮助,希望她能联系李经理。
“不对劲,他们俩该不会都想当公方经理吧!”
孔玉琴似懂非懂,却又困惑不已。
“玉琴,别想了,他们俩都没戏。”
徐慧真笑着走向柜台查看账本。
……
“主任,您看,小酒馆不能没有公方经理,窝脖儿那蔡全无已经撂挑子了。”
范金有低眉顺眼地坐着,满脸谄媚,只为争取经理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