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学弈就像我的亲儿子一样。”
李建设说完,抱着儿子转身离开。
陈奶奶笑着说道:“瞧,连这都认了,雪茹那边却还没答应呢。”
李建设出门时把学弈抱在怀里,径直去了小酒馆。
他觉得出门总得有些收获,毕竟下午还要去看望关响和朝阳,给他们送粮食。
“李经理来啦。”
“瞧这孩子多像他爸,长得可真俊。”
小酒馆的人见李建设进来,都热情地迎上前。
如今生意不如从前,但还算平稳。
便民食堂主营粗粮饼和窝头,因与粮站合作良好,每日都能得到新鲜粗粮。
只是炒菜食材短缺,缺少蔬菜和肉类。
小酒馆这边却依旧热闹,二锅头主要以高粱为原料,虽是粗粮中的粗粮,但人吃多了难免难以消化。
酒厂减产,酒价上涨,但李建设自家库存充足,完全不担心。
“这是陈雪茹的儿子学弈,我带出来玩的。”
话音刚落,学弈便奶声奶气地说:“李叔叔也是我爸爸。”
“这孩子从小就跟我亲呢。”
李建设毫不在意,镇定自若。
小酒馆众人虽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装作没听出言外之意。
关于李经理与陈雪茹的传闻早已不是新闻。
“徐慧真不在吗?”
他环视店内,发现老蔡也不在。
孔玉琴回答说:“她在后院,照旧,下午和晚上轮班。”
“嗯!”
李建设点点头,接着问:“赵姐,孩子们都还好吧?”
“八个孩子都在家躺着呢,也没喊饿。”
赵雅丽愁眉苦脸,八个孩子八张嘴,只能尽量节省粮食。
李建设爽快地说:“这样,下午四点我去你家看看孩子们。”
“您要来我家?”
赵雅丽惊讶不已,她家条件有限,实在不适合接待客人。
“怎么了,老包不在家你就怕我登门?”
李建设开起玩笑,他曾见过赵雅丽的男人和八个孩子,但从未去过他们家。
“哪能啊,您要是真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赵雅丽有什么好怕的?若有别的念头,她尽可以让孩子们藏进被窝,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徐慧真都留不住的男人,她又怎会有这份福气。
……
“就这么定了,我知道你家地址,下午四点我去,你早点下班。”
李建设随即准备离开,想去后院看看理儿,他认定了这个儿媳妇,不过还是要尊重学弈长大后的意愿。
徐慧真能赚钱,却只生了女儿,最终还不是归女婿家所有。
至于赵雅丽那八个孩子,虽然现在养活不易,但将来可是有力的帮手。
吵架时只要一句“我家八个儿子”,对方定会吓得落荒而逃。
“领导,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范金有急忙拦住他,自己遇到了难题。
“小范,怎么了?到旁边说吧。”
李建设将学弈交给赵雅丽,便和范金有去了旁边的便民食堂。
“说吧,出什么事了?交不起房租了?”
他顺便抽了根烟,感觉不错。
“不是房租问题,是我家没粮食了。
我老娘那边有几个亲戚借走了不少粮食,现在家里粮食不够吃。
您看能不能从食堂匀些给我?我以后省下粮票补上。”
范金有很苦恼,母亲这边的事情让原本不宽裕的家庭更加艰难。
“没粮食了?现在农村都是人民食堂,敞开供应。”
李建设想起去年的大炼钢运动,村里家家都捐出了铁锅,进入了人民公社时期,吃饭都在食堂,吃得很好,但现在却断粮了。
连他老丈人的铁锅都没能保住,看来以前的日子回不去了。
去年他还因此和徐慧真闹过一场,为捐铁的事争论。
最终陈雪茹自掏腰包买废铁花了上千元,才勉强赢了徐慧真三斤铁,为此高兴了好几个月。
“李建设你不知道,公社食堂虽然免费吃饭,但吃多了,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就会断粮,然后来找我家帮忙。”
我母亲一时糊涂,以为我能从食堂多领粮食,便将这个月的定量借给了别人,如今缺了三十斤口粮,明日便要挨饿了。
范金有愁眉苦脸,他娘怎么就不明白当前的艰难日子呢?
“小范,你这事不合规矩,要是被查出来,少不了受处分,还可能影响食堂运行。
这事我帮不上忙。”
不过听说马主任家有个待嫁的女儿,你又单身一人,不如去追求她,和马主任攀上亲戚,还怕没吃的吗?”
李建设想起两年前,他曾让王启年牵线搭桥促成这段姻缘,可惜没有成功。
“你是说猪小妹?那二百斤的重量,我可扛不动。”
范金有依然想找个有钱又漂亮的寡妇,他也老大不小了,连房子都没有,急需成家立业。
“猪小妹现在还有二百斤?那么多男人巴不得抢着娶她。”
李建设摇头,转身欲走,但烟还未抽完。
范金有愣了一下,连忙说:“对啊,这是灾年,总该瘦一点吧。
要不,我去试试?”
“是得试试,如果你和马主任成了亲戚,还能继续烧火,我立刻提升你做大堂班长,和马主任平起平坐。”
李建设心想,食堂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后厨班长负责炒菜,一个是大堂班长负责烧火。
“那我现在就去找马主任?”
范金有坐不住了,升职加薪、迎娶 ** ,美好生活就在眼前。
“去吧,好机会不要错过,我看好你。”
他也抽完了烟,等范金一走,他便带着学弈去后院找理儿。
……
“姐夫!”
“蔡全无!”
老蔡这时推着小推车带着理儿出来,车上坐着二宝和平儿,两个孩子在家待久了,想出来透透气。
谁料,刚走出一条胡同便遇到了带着两个女儿的徐慧芝。
“慧芝,你还好意思来?”
老蔡气愤不已,当初徐慧芝离开后,傻柱还不死心,一直住在他家大半年,最后才被劝回去。
那半年间,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整天提防着大侄子,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这一切都是徐慧芝造成的。
而且到现在傻柱还是单身,他不敢生病,就怕万一去世,老婆孩子都会成为傻柱的。
“姐夫,贺永强病了,家里没钱。
孩子们也饿了,早饭还没吃。”
徐慧芝眼眶泛红,乡里刚收了粮食,却都交给了公社。
她平日既要带孩子又要照顾公公,全靠贺永强一人干活,所得无几。
“你找错人了,我也囊中羞涩。”
蔡全无如今每月仅剩五元零花钱,今日六号,还剩四块多。
徐慧芝显然是掐准时间来的。
“姐夫,永强真的病了,需要二十元,我实在没法子才来找你。”
徐慧芝怀里抱着个瘦弱的小女孩,旁边站着另一个稍小的女孩,模样倒挺讨喜。
“当初你姐给了你五十元和二十斤粮,你说要回去离婚,人呢?你知道傻柱等了你两年,每日以泪洗面吗?你对得起他吗?若缺钱,找你姐或傻柱吧。”
蔡全无推着小车转身,带着两个女儿返回。
“姐夫,等等,姐夫……”
徐慧芝赶紧拉着孩子追上。
“老蔡,徐慧芝,你们在搞什么?”
李建设正巧牵着学弈走到后院,看见两人追逐。
“李哥儿,带……来玩吧。”
蔡全无不确定是关响还是学弈,以免叫错。
“对,过来玩玩,你们怎么回事?”
李建设心知肚明徐慧芝是来借钱的,乡下刚收粮,暂时不会挨饿。
“李哥儿好,我来借钱……”
徐慧芝面色苍白,记得姐姐说过李哥儿有权有势。
“借钱?去找你姐呀。”
李建设摆手,事情没那么简单。
“理儿,过来,这是学弈,是叔叔的……呃,一起玩吧。”
“好啊!”
理儿主动带学弈回家了。
“学弈,叔叔一会儿来接你。”
李建设喊了一声,他不想掺和这些事,上次听傻柱说已不再对徐慧芝抱希望。
“好的。”
学弈转身离开时挥了挥手,随即跟着理儿跑走了。
“老蔡,我去丝绸店了,中午过来接学弈。”
“好嘞,您忙吧。”
蔡全无等李哥儿离开后才开口:“慧芝,去见你姐姐吧,我没有钱。”
“姐夫,帮帮我。”
徐慧芝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因为没带两个丫头,她不敢贸然登门。
不久后,见到徐慧真时,她便跪了下来……
……
“片爷,忙着呢。”
李建设刚到丝绸店,就看见手持鸡毛掸子的邱光普,难道这是继承了春桃的衣钵?
“哟,李经理,好久不见。”
片爷是地道的老北京人,家道中落,但他依旧恪守规矩,对人始终以“您”相称。
“这会儿饿着肚子没力气啊!”
李建设刚说完两句,就见陈雪茹从内堂走出。
“建设,今天怎么过来了?”
“周一啊,过来瞧瞧。”
两人并未进内室,在大厅里坐下交谈。
李建设说道:“雪茹,我把学弈带出来了,他在徐慧真那里和理儿一起玩,中午过去接他。”
“嗯,那就一起出去吃吧。”
陈雪茹看了看片爷,问道:“邱光普,你还在干什么?”
片爷觉得他们两人说话的样子像是夫妻,总是聊关于孩子的话题。
“李经理,我有一件事想向您汇报。”
“片爷,请问是什么事?”
李建设感到疑惑,既然陈雪茹在这里,为何非要等他?
陈雪茹急忙解释:“片爷想提前预支半年工资,这不太合适,叶会计不会批准的。”
“我说片爷,你这是打算拿钱去踏遍牛栏山,半年工资可不是小数目。”
李建设随口开了个玩笑,这片爷倒不是安分的人,以前拉洋片也是做生意,只是收入太低,不算商户。
“别这么说,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还能去牛栏山。
是我妹妹那边急需用钱,可我手头没有积蓄,正发愁呢。
我已经向陈雪茹打听过了,但她也不肯帮忙。
我想求求您,李爷,帮帮我吧。”
片爷拱手作揖,感叹如今实在难寻合适人选,若依旧不成,恐怕得硬着头皮找徐慧真求助,毕竟牛爷家刚给儿子办完婚事,日子也不宽裕。
“行,那就不用提前预支工资了。
我让雪茹给你拿三百块,就当是借你的,不用写借条。
只因您片爷二字,日后必会偿还。”
李建设对片爷祖上传下的四合院心仪已久,有意买下赠予学弈。
以片爷的境况,早晚得出售此宅。
“哎呀,李爷,多谢您了!”
片爷喜形于色,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懂得给面子。
不像陈雪茹总是冷言相对。
“片爷,既然建设开口了,我这就让老张给您送钱。”
陈雪茹站起身离去,老张是店里资深会计,可从她个人账户转账。
“李爷,您看这样成不?”
片爷竖起大拇指,深感李建设强势的妻子在丈夫面前竟是如此温顺。
李建设笑着说道:“三百够不够?要不要再多添些?钱算什么,在京城我们这些老爷们在外头可不能失了体面,这才是关键。”
“说得对,那再加二百?”
片爷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囊中羞涩。
李建设立即喊道:“春桃!”
“来啦。”
春桃快步赶来,作为老员工,岗位从未变动。
“去你雪茹姐那儿,让她再给片爷添二百,她懂的。”
“好的!”
春桃未多问原因,直接奔向内堂。
“片爷,见到牛爷时替我问好。
这世道艰难,您二位若有难处尽管说,我还算有些人脉。”
说完便只是随意一提,算是闲聊。
不多时,陈雪茹拿来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五十张百元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