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渣子扎进萧凌掌心时，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发抖。
守护结界的金光裹住四人时，韩立的虚空黑痕正像条饿疯的蛇，嘶嘶吐着紫电撞上来。
系统提示音在耳膜上炸响：【生命力消耗率97%，当前剩余3%】，他眼前浮起重影，却仍能看清石锋从废墟里爬出来时，后背衣裳被钢筋勾出的破洞——血正顺着那洞往下淌，滴在碎砖上绽开小朵红梅。
“老萧！”石锋扯着嗓子喊，声音哑得像砂纸擦铁板。
他踉跄着扑过来，糙手抓住萧凌胳膊：“结界还能撑多久？”
萧凌没回答。
他盯着结界外的韩立——那家伙的黑鳞已经褪得差不多了，苍白皮肤下青筋暴起如蚯蚓，正用指甲抠结界边缘，每道抓痕都泛着幽蓝火光。
系统又响：【目标生命力枯竭，即将进入濒死狂化阶段，建议撤离】。
“撤。”萧凌咬着牙吐出一个字，左手按在石锋后心输送真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发烫，像有团火顺着血管往四肢窜——这是生命力透支的征兆。
余光瞥见林雪正蹲在实验台前，指尖快速敲着破碎的终端，发梢沾着血污却还在念叨：“数据备份……核心资料不能留……”
“林博士！”银月突然从萧凌肩头窜起，狐尾扫落她头顶一块摇摇欲坠的水泥板。
小灵宠落地时变成人形，青衫下摆沾着机油，却还叉腰瞪她：“命都要没了还搞这些！老萧的血都快烧干了！”
林雪猛地抬头。
她看见萧凌额角的汗正顺着下巴往下滴，脸色白得像实验室的冷光灯，这才惊觉自己攥着终端的手在抖。
“对……对不起。”她把终端塞进裤兜，踉跄着跑过来扶住萧凌另一边胳膊：“我记着路线，安全出口在……在b区转角。”
四人刚挪到门口，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萧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韩立的狂化攻击撞碎了结界。
他能感觉到后背的金光正在变薄，像块被小孩反复拉扯的糖纸。
石锋突然发力把他往前一推：“我断后！老萧你带他们先走！”话音未落，那糙汉已经转身，碎刀碴在掌心凝聚成半把残剑——这是他用武圣后期修为硬挤出来的最后杀招。
“石锋！”林雪喊得破了音。
萧凌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盯着石锋后背的血洞，又看了眼系统面板上3%的生命力，突然拽住银月的手腕：“月丫头，用你的影遁带林雪先走。”不等小灵宠反驳，他把林雪塞进银月怀里，“去安全出口等我，我带石锋回来。”
“你疯了？”银月眼尾泛红，狐耳在发间抖成一片模糊的白影，“你的命燃还没缓过来！”
“听话。”萧凌扯出个笑，指尖快速在她掌心画了个“三”——这是他们从前在矿场用的暗号，代表“相信我”。
银月咬着嘴唇，终于抱着林雪消失在黑影里。
石锋的残剑已经和韩立的爪刃撞在一起。
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鸣，萧凌借着这个空当冲过去，短刃从袖中滑出，精准挑断韩立腿上的筋脉。
“走！”他吼了一嗓子，反手勾住石锋腰带往门外拖。
两人刚跨出实验室，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
萧凌回头时，整面墙正带着火光砸下来，灰尘裹着碎玻璃劈头盖脸落下来，迷得他睁不开眼。
等他抹掉脸上的灰，却在满地废墟里看见道幽蓝裂缝——像块被撕开的黑布，边缘泛着星芒般的光，正“滋滋”往外冒能量。
系统突然震动起来。
【检测到异常空间波动，疑似天地法则裂缝】的提示在视网膜上炸开，紧接着是一串数据：【能量浓度：武圣级巅峰】【符文覆盖率：73%】【建议探索度：92%】。
萧凌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三天前在矿坑遇见的神秘老者，那老头临死前抓着他手腕说“去裂缝里找答案”；想起林雪翻遍古籍后说的“天地初开时，法则碎片散在裂缝里”；更想起自己系统面板最顶端那个锁着的【重塑法则】卡牌——需要“法则碎片”才能激活。
“老萧？”石锋捂着腰咳嗽，血沫子溅在裂缝边缘的碎石上，“发什么呆呢？”
萧凌没说话。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裂缝边缘——像是触到团活的电流，麻得他指尖发颤。
裂缝深处飘来股清冽的香气，像雪后松针混着露水，和实验室里的血腥气截然不同。
他抬头看石锋，对方后背的血还在流，却冲他咧嘴笑：“你眼神我熟，又要搞大的是吧？”
“可能找到能治你伤的东西。”萧凌扯下衣角给石锋包扎，“也可能找到能对付下一个韩立的东西。”
石锋把残剑往地上一插，溅起火星：“走。”
两人刚踏进裂缝，身后传来“嗡”的一声。
裂缝入口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青紫色光流顺着地面蔓延，在他们脚边画出复杂的阵图。
林雪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出来：“老萧！你们去哪了？我和银月在安全出口——等等，你们周围的能量波动怎么突然变了？”
“在查点东西。”萧凌摸着岩壁上的符文，那些纹路像活物般顺着他指尖游走，“你帮我分析下这些符号。”他打开战术目镜，把符文画面传给林雪。
通讯器里传来翻书声。
“是上古符篆！”林雪的声音拔高，“和我在古籍里看到的‘法则之桥’描述吻合！这些是空间锚点，应该连接着……等等，这符号组合……萧凌，这可能是远古遗迹的入口！”
石锋突然拽了拽他袖子。
“看那边。”糙汉抬下巴，裂缝深处的石壁上嵌着块水晶，正往外渗着淡金色液体，“那玩意儿在发光。”
萧凌走过去。
水晶里的液体滴在他手背上，像团温水，却让他全身的伤都轻了几分。
系统疯狂提示：【检测到法则碎片能量，是否吸收？】他刚要点头，银月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炸响：“老萧！你们身后的裂缝在动！”
他猛地回头。
原本幽蓝的裂缝边缘不知何时爬上了暗纹，像无数条小蛇在蠕动。
更远处的石壁传来细碎的“咔嗒”声，像是某种甲壳类生物在爬行。
石锋的残剑“嗡”地出鞘，指向声音来源：“有东西过来了。”
萧凌摸向腰间的短刃。
他能感觉到自己3%的生命力在缓缓流逝，可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快——那是种猎物嗅到血腥味的兴奋，是赌徒摸到王炸时的灼热。
“来就来。”他轻声说，目光扫过裂缝深处的水晶，扫过岩壁上的符文，最后落在黑暗里那团正在逼近的阴影上，“老子等着呢。”
黑暗里的阴影动得更快了。
萧凌的战术目镜突然发出蜂鸣，红色警示光在视野边缘疯狂闪烁。
他看清那些东西的瞬间，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七只半人高的生物正从裂缝深处的岩壁缝隙里挤出来，甲壳泛着青黑磷光，六条节肢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每一张嘴都裂到耳根，露出锯齿状的利齿，腥腐气息裹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操，这什么玩意儿？\"石锋的残剑尖微微发颤，却还是往前半步挡在萧凌身侧。
他后背的血已经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可糙汉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老萧，你撑不住就说，我扛着你跑。\"
萧凌没接话。
他盯着最近那只生物额头上的幽蓝纹路——和岩壁上的符文有七分相似。
系统在视网膜上弹出新提示：【未知生物：法则守卫者（拟态型），特性：依附法则裂缝能量生存，攻击模式为撕咬\/酸液喷射，弱点：眉心符文核心】。
他的手指在掌心快速掐了个诀，短刃从袖中滑出时，腕间的卡牌纹章泛起银光——那是【雷霆一击】的激活前兆。
\"退半步。\"他突然出声，石锋虽不明所以却立刻照做。
下一秒，萧凌的身影在原地模糊了一瞬，再出现时已站在七只生物正中央。
卡牌的能量顺着经脉窜上指尖，他能清晰感觉到3%的生命力被抽走1%，换来的是掌心凝聚的紫电团——像团被揉碎的星子，滋滋作响。
\"爆。\"
话音未落，紫电团炸成千万道细流。
最前排的生物刚张开嘴，电蛇已顺着它的獠牙钻进口腔，瞬间将整个头颅烧成焦黑的炭块。
第二只的酸液刚喷到半空就被电芒劈散，绿色液体溅在岩壁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最后两只试图往回窜，却被石锋的残剑拦住——糙汉的伤臂还在渗血，挥剑的弧度却比任何时候都稳：\"老萧的雷往哪打，老子的剑就往哪补！\"
七只生物在三十秒内被清空。
萧凌单膝跪地，额角的汗滴砸在碎石上，系统提示音像生锈的齿轮：【生命力剩余2%，精神力消耗过度，建议停止战斗】。
石锋踉跄着过来搀他，掌心按在他后心输送真气时，突然\"咦\"了一声：\"老萧，你手背上的伤...\"
萧凌这才注意到，先前被玻璃扎破的掌心不知何时结了痂，连石锋后背的血洞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刚才那滴水晶里的淡金色液体，竟在无声修复他们的伤势。
他低头看向裂缝深处，原本嵌着水晶的位置此刻空了，石壁上却多了道半人高的石门，表面刻满流动的符文，像被风吹动的星图。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视网膜上立刻弹出石门的扫描数据：【远古法则遗迹入口，需激活三重符文密码，当前破解进度0%】。
萧凌摸向腰间的卡牌盒，指尖在【洞察之眼】的封皮上顿了顿——这张卡需要消耗半成精神力，现在的他几乎是在拿命换线索。
\"老萧？\"石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石门，\"这门...像极了矿场老人们说的'神之墓'。\"
\"是机遇。\"萧凌扯了扯嘴角，精神力如抽丝般注入卡牌。
视野瞬间变成黑白两色，石门上的符文却泛起七彩光晕，每道纹路都在他眼前拆解重组——最外层是星象图，对应着武圣级强者的星位；中间层是古文字，翻译过来是\"以血为契\"；最内层...他瞳孔骤缩，那竟是他系统面板上【重塑法则】卡牌的缩略图。
\"石锋，割破手指。\"他解下短刃递过去，\"滴在最外层符文的北极星位置。\"
糙汉没问为什么，反手划开掌心。
鲜血滴落的瞬间，石门发出钟鸣般的震颤，外层符文\"唰\"地亮起金光。
萧凌紧跟着咬破自己舌尖，血珠精准落在中间层的\"契\"字上——第二层符文开始旋转，与第一层形成漩涡状的光流。
最后，他抬起手，腕间的卡牌纹章与最内层的缩略图重叠，系统突然发出轰鸣：【检测到法则碎片共鸣，密码破解成功】。
石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通道内的风灌出来，带着比之前更清冽的松针香，还混着某种类似金属摩擦的嗡鸣。
萧凌扶着石门边缘站起，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缓慢回升——是通道深处传来的能量在滋养他。
石锋的残剑重新凝实了几分，他盯着通道内的黑暗，喉咙动了动：\"老萧，你说这通道尽头...会有能治所有伤的东西么？\"
\"不止。\"萧凌望着通道深处若隐若现的微光，系统面板上的【重塑法则】卡牌突然开始震动，锁着的金边出现了裂痕，\"可能有能让我们...真正站在规则顶端的东西。\"
两人刚踏进通道半步，身后的石门\"轰\"地闭合。
萧凌猛地回头，却见石门表面的符文已全部熄灭，像从未存在过。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林雪的尖叫：\"老萧！
你们的能量波动消失了！
银月的影遁找不到你们！\"
\"稳住。\"萧凌摸出战术目镜，画面里只有一片雪花，\"我们进了遗迹内部，信号被隔绝了。
等找到主殿，我会想办法联系你们。\"他话音刚落，通道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移动，震得岩壁上的石屑簌簌下落。
石锋的残剑再次出鞘，这次他没说话，只是冲萧凌咧嘴笑——血沫子混着笑意，倒比任何时候都鲜活。
萧凌深吸口气，将短刃攥得更紧。
他能感觉到生命力还剩1%，可胸腔里的火却烧得更旺了——那是即将触到答案的灼热，是终于能撕开这方天地伪装的兴奋。
通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
而在那光的尽头，有座巨大的石室正静静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