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祭,张家最为重要的祭祀仪式。
每十年,选出一位本家人进入青铜门,守门十年,直到下一次青铜祭才能离开。
而今年的青铜祭,格外不同。
往年只有本家的棋盘张才能参与,今年族长却下令:外系族人也要参加。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张海客走在队伍末尾,余光打量着本家的建筑格局。
外系族人除非重要节日,否则不得擅入本家。上一次来,还是春节时随父亲祭祖。
本家的高墙如铁桶般围合,四方院落错落有致,数十条道路交织如迷宫,稍有不慎便会迷失。
落日熔金,暮云四合。
雪花从白天飘到傍晚,洋洋洒洒地落在漫长的队伍中。
雪山之巅,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映入眼帘。
越走越暗,张海客脚下一滑,脱离队伍摔倒在地。
他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巨大的青铜门下,一名青年手持古刀,赤裸上身,精瘦的躯体上,麒麟纹身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破肤而出。
青年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侧头。
深黑如幽洞的面具下,一双眼睛冷如寒星。
只一眼,张海客便僵在原地,恐惧如毒蛇般钻入骨髓,令他终生难忘。
火光骤然炸开,祭文高唱。
众族人纷纷跪地,视线仿佛蒙上一层黄晕,沉沉浮动,缥缈孤影,入祭。
族长转身,手臂缠着红布,缓缓抬起。
执刃,舞刀。
红布化为利器,铮鸣声如龙吟虎啸。
张海客怔怔地望着,心跳如鼓。
这就是族长吗?
信仰,此刻成了具象。
高台上,青年接过鬼玺,却迟迟未进行下一步。
张怀生低声问:“没有六角铃铛,你能行吗?”
千面点头。
张怀生不再多言,转身盯着下方的族人,手握弯月刀,蓄势待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静得诡异。
千面老板站在青铜门前,指尖捏着鬼玺,面具下的眸色平静如水。
他在会议堂散出六角铃铛丢失的消息,并暗示叛徒的存在,都是为了引蛇出洞。
张怀生拿来的卷宗显示,明朝时期的族长曾鼓励族人入世。
千面推断,正是那时,张家被某个势力盯上。
这个势力对张家的秘密异常感兴趣,甚至可能已经渗透其中。
“族长怎么不拿出六角铃铛?难不成六角铃铛已经没了?”
黑暗中,一道质疑声响起。
紧接着,骚动如涟漪般扩散。
张怀生勾起唇角。
鱼儿上钩了。
火影刀光中,祭祀大典陷入混乱。
张海客跪在原地,满脸茫然地看着族人自相残杀。
这也是祭祀的一部分吗?
很快,挑事者被张怀生制服。
族长摘下面具,垂眼看向下方,收刀入鞘,冷声道:“关耳。”
霎时间,所有人噤若寒蝉。
六角铃铛不仅能抵消老宅的铃铛阵,更能凝聚人心,催动鬼玺,打开青铜门。
千面老板复刻了一个六角铃铛,虽无实际作用,但足以迷惑众人。
他动用精神力开启青铜门,却发觉这扇门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系统空间中,宿主的精神力指标急速超标。
A631站起身,手掌压在数据面板上,指尖泛白:【宿主,不能再注入精神力了!你的精神海已经受损,继续消耗会加剧你的毁灭!】
千面老板额间渗出细汗,手背青筋暴起,却依旧不肯停下。
【A631,你在隐瞒什么?】
A631僵住。
记忆全失又如何?宿主从来不受任何人摆布。
这场局,针对的不仅是张家,还有他自己。
千面老板凝聚最后的力量,勃发而出!
青铜巨门缓缓开启,数十具阴兵从黑暗中走出,坚定地迈向青铜门。
张海客睁大了眼睛。
只见一人站起身,全身裹着黑布,看不清面容,跟随在阴兵身后。
族长抽出古刀,半跪在高台,撑着身体。
阴兵向来不避人,却在经过青年时,纷纷退让。
张怀生抬头,眸中复杂。
他越来越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阴兵退让,天地惶惶。
青年手执古刀,长刀清光映冥火。
他敛衽跪地,平复喘息,掩住颤抖的指尖,低声道:“以身为祭。”
“以身为祭!”
族人齐声呐喊,热血沸腾。
那跟随阴兵的人回眸看了一眼,毫不犹豫踏入青铜门。
巨门缓缓关闭,冥火化作昏黄的光。
青铜祭——完成。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底。
族长起身,族人齐齐站起。
一人从队伍中走出,将圣婴交到族长手中。
青年定定地望着怀中的孩子,视线相对,仿佛跨越了千年、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