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在烛火中裂开细响。
老板站在屏风后,白色中衣未系腰带,松垮的搭在身上,精瘦腰身鲨鱼线没入阴影,火光顺着胸腹蜿蜒流淌,陈年旧疤交错纵横。
穿透屏风的视线裹着神性的悲悯,却猝着兽性的狠戾。
零一突然想起那些被信徒浸润的神像,此刻屏风后面的人正用同样垂眸俯视的姿态,将他的杀意与妄念都钉死在影子里。
“张家训狼,可从来不用链子。”含笑的声音贴着耳际擦过,零一后颈寒毛炸起时,喉间已抵上冰冷的掌心,不断收紧。
血腥气在鼻腔炸开,他紧紧盯着老板的眼睛,试图找出之前的模样,可是……留给他的只是嗜血的杀意。
神爱世人,但祂的恩赐向来沾血。
“你…不是、他。”
他的族长不会夺权,不会在张家危难时期擅自离开,更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零一弓起膝盖直接撞上老板的小腹,挣脱的瞬间眼中再无温度,拳头裹着劲风直取太阳穴。
老板后仰避开,手腕抵住他的拳头,反手握住,腰身一拧,侧腿如鞭横扫对方颈侧,零一重重砸在地上,还未起身就被膝盖压住脊椎,手臂被反剪到能听见骨响。
他神情傲慢,长臂直接勒住零一的脖颈,又用手掐住,往自己怀中带,老板勾起唇角,看向对面镜子:“背叛者,就应该是这副下贱样,零一,实验期间,你学了不少“本事”吧?”
零一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双眼赤红,这句羞辱的话直接点燃他心中的杀意,完全不顾脱臼风险,“咔嚓”扭断自己被制的手臂,另一只手直抠向老板的脸。
宁愿脱臼,也不要受制于人。
老板迅速避开,脖子上被抓出三道血痕,他起身后退,伸手擦了擦脖子上的血,嗤笑一声,“当真是疯狗。”
零一快速复位手臂,在老板袭来的瞬间,弯腰旋过,身体软的根本不像人类,直接撞上青年,撞向屏风。
木架倾倒、炭盆翻飞,最终把人抵在美人榻上。“疯狗?”他喘息着压近,“那被疯狗上的你又算什么?”
老板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突然抬腿狠踹对方下腹,翻身将人按下。五指收紧时,他看见零一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指甲深深陷入自己手臂。
【老板,再玩下去,你就真把他掐死了。】张瑞山皱眉提醒。
【不急…】老板在喉间咽下血气,神情不变,【看看他还有多少本事。】
手上的力道松懈许多,零一趁此机会直接挣脱,朝老板攻去。
他的身法很轻,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老板对了几招,有些力不从心,随即骨刀出鞘,激起一阵血腥气,杀机迫近,利落翻腕。
老板明明还是那副苍白病容,握刀的手指却稳如磐石。刀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刃口流转的光华像一泓秋水。
零一瞳孔微缩,迅速躲避,黑袍划烂,碎了满地。
好强……
凌驾于族长本身的实力……
零一透过刀光望向那双眼睛,神色复杂难辨。
真的...不是他吗?
骨刀破空时带起血色残影。
零一后仰避开致命一刀,腰身几乎折成直角。炭火在翻倒的铜盆里迸溅,他踩着火星旋身,抓起半截燃烧的屏风木架横扫。
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在室内炸开,火星雨般落在老板肩头。
燃烧的木刺擦着脸颊飞过,老板反手削断迎面劈来的火棍。
骨刀与焦木相击竟发出剧烈声响,零一突然松手,燃烧的木架轰然坠地,腾起的烟尘中寒光乍现——柳叶刀从袖口激射而出。
老宅天井,黑瞎子膝行滑出三米,黑金古刀擦着喉结掠过时带起的气流掀飞了他的墨镜。
他顺势弹起,骨刀自下而上斜挑,刀锋相撞。
“铛——!”
两刃相抵迸出刺目火星,张起灵刀势未收,黑瞎子单膝陷进砖石。
骨刀沿着古刀血槽蛇形上滑,金属刮擦声里,一记银光穿透老宅窗棂直往两人射去,黑瞎子和张起灵同时收刀,将对方推开,躲过柳叶刀攻击。
他们起身看向老宅,神情凝重。
“哑巴,你们张家安全防范,不高啊。”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直接抬脚踹门,砰的一声巨响,掀起一股凉风。
老板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指尖故意泄了三分力道。零一何等敏锐,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如游鱼般从钳制中挣脱。
“哟,玩挺大啊,家都要烧了。”黑瞎子嘴上调侃,手上却毫不含糊,骨刀划出一道银弧直取零一咽喉。张起灵同时横刀封路,三人站位瞬息间形成天罗地网。
“十七秒。”老板忽然出声,他看向零一,给你逃脱的时间,只有十七秒。
黑瞎子顿时咧嘴,以为是在和自己说话:“赌三坛烧刀子,我破纪录给你看。”
老板:“……”不必。
生死关头,零一竟将脊柱弯折成诡异角竟从刀光缝隙中滑了出去。黑瞎子反应极快,变招为锁喉;张起灵刀背精准击中膝窝;老板的骨刀则如影随形抵住他的心口。
三人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现在...”老板用刀尖拨开零一额前碎发,声音温柔得瘆人,“说说你的新主子?”
零一莫名觉得现在的老板比刚才更恐怖。
下一秒,老板突然揪住他的头发狠狠砸向窗棂,却在关键时刻身形一晃。零一抓住机会撞碎窗棂脱身。
张起灵见状立即就要追,偏偏这时,老板猛的吐了口血,他晃了晃,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脖颈处被零一抓伤的地方还在渗血,在白瓷般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张起灵瞳孔骤缩,一把揽住对方腰身,向来古井无波的眼中泛起波澜。
“没事。”老板抹去唇边血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黑瞎子一个箭步冲上前,不由分说扣住老板的手腕。指尖下的脉搏又快又弱,像受惊的雀鸟。他这才发现老板的体温低得吓人,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中衣。
“你又在逞强。”黑瞎子咬牙说道。他看向零一逃脱的位置,又看向老板,伤成这样,还要故意放走那人,老相好?
老板别开脸:“他受重伤,不会逃出去的。”
张起灵紧紧抱住他的腰,语气低沉:“是谁?”
“一个叛逃者而已。”老板推开两人,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两个“救兵”身上——黑瞎子丢了半边镜片,颧骨带着擦伤,衣襟被割得七零八落;张起灵虽然衣着整齐,但嘴角淤青明显,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了几缕。
“你们...”老板眯起眼睛,语气冰冷,“刚才在干什么?”
方才还杀气腾腾的两人顿时僵住。黑瞎子摸鼻子望天花板,张起灵默默将古刀归鞘,活像两只被揪住后颈皮的猫。
张九日带人闯进来时,就看到满屋子狼藉,神情冰冷的大祭司,衣衫凌乱,脖子手臂抓痕明显;族长脸上戴伤;那个可恨的外族人也狼狈不堪。
?
视线再次移至大祭司身上,那清晰的咬痕映入眼底,张九日身体一僵:“你们……你们对大祭司做什么了!”
“没什么,就…”黑瞎子循着声音望向老板,视线集中在那暧昧的咬痕时,笑意消失。“谁咬的?”
老板皱眉:什么?
张起灵耳尖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