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光线昏暗,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
形形色色的人,全副武装的守卫、白大褂的研究员、纹上编号的实验体,这些人在见到11号的瞬间,就像摩西分海般齐刷刷退到两侧。
徐亭业跟在后面,心跳越来越快。这场面让他手心沁出冷汗,对那个男人的身份越发好奇。
在经过一扇囚室门口时,徐亭业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个异常。
一个穿着皱巴巴实验服的男人在11号经过的时候,突然转过身,两人擦肩而过的刹那,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完成了交接,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实验服男人的手腕轻轻一翻,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闪过一道冷光。
徐亭业瞪大了眼睛,他确信自己看到了一样金属物件在两人之间完成了交接,但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
待他定睛再看时,11号的袖口已经恢复如常,而那个实验体也重新背过身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廊两侧的守卫全都低垂着头,连余光都不敢往这边瞟。徐亭业暗自咋舌: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能让整个实验区的人都怂成这样?连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研究员现在都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
正胡思乱想间,前面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徐亭业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张海也的后背。
四周静得可怕,只剩下他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在耳边炸响。
他猫着腰往前探头,只见11号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松垮白大褂的研究员。
那人瘦得像根竹竿,白大褂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乱糟糟的头发下是一张惨白的脸。他佝偻着背,手里端着的手术盘叮当作响,原来是手抖得太厉害。
当11号慢条斯理地戴上手下递来的白手套时,那个研究员突然像见了鬼似的,咣当一声扔了手术盘,转身就跑。
结果没跑两步就腿软跪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嘴里叽里咕噜地飙着日语,声音抖得不成调。
11号迈开长腿,鞋在地板上压出规律的声响。
他走得不紧不慢,却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平野仓皇逃窜的节奏上,像只戏弄猎物的雪豹。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白手套的腕扣,骨节分明的轮廓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森冷。
“平野,”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让前面爬行的人猛地一颤,“太慢了。”最后一个音节刻意拖长,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徐亭业看见11号弯腰拾起平野掉落的手术刀,刀面反射的冷光在他俊美的脸上游走。
他随手挽了个刀花,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发出轻响,吓得平野四郎直接瘫软在地,裤裆肉眼可见地洇开一片深色水渍。
11号歪了歪头,“这么大人了还管不住下半身,”他轻声细语地说着,手指转着手术刀,“看来得帮你长长记性。”
话音未落,银光乍现。
手术刀精准地钉进平野的裤裆,平野的惨叫声瞬间拔高八度,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徐亭业下意识夹紧双腿,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只见11号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像扔垃圾似的丢在平野涕泪横流的脸上。
鞋缓缓踩上刀柄,一点一点往下压。
“啊啊啊!求求您...饶了我...”平野的惨叫变成了破音的哀嚎,双手胡乱拍打着地面,活像只翻不过身的王八。
11号却突然笑了,那笑容漂亮得令人毛骨悚然,他俯身在平野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后者瞬间僵住,连惨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整个走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仿佛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空气中只剩下血腥味儿,以及平野微弱的抽泣声和手术刀在地面上刮擦的刺耳声响。
“11号,玩得可还尽兴?”
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突然打破沉寂。
走廊尽头,穿着军装的石井政次,笑盈盈地看着11号。
11号头也不抬,鞋底依旧碾着手术刀转动:“要是你也陪我玩玩,我说不定会尽兴。“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突然发力,刀锋又没入几分,平野顿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石井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成那副虚伪的和善模样:“能被11号邀请,是在下的荣幸。“他说着违心的话,可后背冷汗已经冒出来了。
11号的血在那天石粉的作用下,产生强大的自愈能力,这是日本实验区是想要的实验体,可反而成了平野的噩梦,一管暗红的血液注入,伤口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然后新一轮的折磨又开始了。
前半年11号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更他们惊喜的是,他的身体在此期间发生异化,动物形态的异化,为彻底控制这个危险的实验体,他们在11号体内植入了多种成瘾性药物。
11号发疯的时候,平野成了专门准备的“玩具”。
11号看着已经痛晕过去的平野,皱了皱眉。
石井政次立即会意,单膝跪地,从军装口袋取出一支猩红的针剂,熟练地注射进平野的静脉。不到十秒钟,平野就猛地睁开眼睛,在看到11号的瞬间又吓得魂飞魄散,刚要惨叫。
“舌头。”11号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让平野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都不敢出声。
11号这才抬眼看向石井政次:“明天下午的实验,就用平野四郎,全程清醒。”
石井政次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这个决定,他迟疑了一瞬,还是答应下来,只要不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11号。
而且,这个实验快要成功了,一想到他可以打造最强的士兵,就兴奋的发抖,看向11号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而听到这话的平野,整个人像筛糠一样颤抖起来,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却连啜泣都不敢发出声音。
“把他带我房间去。”11号扔下了这句话,就大步离开。
张海也单手就拎起了瘫软如泥的平野四郎,像提着一袋面粉般轻松跟上。
汪渊趁机凑近11号耳边,薄唇几乎贴上苍白的耳廓,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修长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11号后颈。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11号脚步微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速度。
徐亭业踌躇片刻,看着地上的血迹,心里恐惧的要命,可他还是决定跟上去。
在这座人间地狱里,11号显然是最粗的那根救命稻草。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房门前,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却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青年脱下衣服,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针孔和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胸口那道纵贯的伤疤,像是被粗暴缝合的破碎玩偶。
察觉到视线,11号转头,那双眼睛,半点活人气儿都没有。
徐亭业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猎物,连呼吸都凝滞了。
“过来。”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像是有根无形的线牵着徐亭业的腿,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房间里。
身后“砰”的一声巨响,汪渊把门摔得震天响。他一把扯过衣架上的黑色大衣,动作粗暴却小心地披在11号肩上,转头瞪向徐亭业的眼神活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爷、爷爷……”徐亭业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声音抖得像筛糠,脸上火烧似的发烫。
要死啊!他在心里哀嚎,这嘴怎么比脚还快!
“呵。”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传来,徐亭业偷偷抬眼,看见11号已经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转着一支注射器。
汪渊像条护食的狼狗似的杵在11号旁边,后背紧贴着墙面,眼睛死死盯着徐亭业。
而那个一直没吭声的张海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侧,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水味。
徐亭业顿时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活像被三头猛兽夹在中间的小鸡崽。
“算算日子,也该到时间了。”陆建勋晃了晃手中的针剂,液体在玻璃管中晃动着,“不想要?”
徐亭业有些懵,要、要什么?随后就看到角落里还有个人,就是刚刚被收拾很惨的研究员,他浑身发抖,似乎强忍着什么痛苦,随后像狗一样爬到青年脚下,涕泪横流地哀求着。
“求、求您...给我...”平野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支针剂。
陆建勋嫌恶地踢开他的手,突然轻笑一声:“行啊,给你个机会。讲个故事听听,讲好了就赏你。”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闭眼思索片刻,“就讲讲...你在这个实验区的'丰功伟绩'吧。”
徐亭业听了个恐怖故事。他越听越心惊,后脊梁骨一阵阵发寒。
平野哆哆嗦嗦的描述虽然断断续续,但那些零碎的词句已经足够在他脑海里拼凑出一幅幅骇人的画面。
他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掌心全是冷汗。
实验区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残忍百倍,光是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特别是当平野提到“活体解剖”时,徐亭业差点没忍住干呕的冲动。
最可怕的是,平野讲述时眼中时不时闪过的兴奋光芒,仿佛在回味什么美味佳肴。
这个认知让徐亭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整个人如坠冰窟。
“我、我说完了!给我!”平野四郎突然暴起,发疯似的扑向那支针剂。
陆建勋踩在他脸上,鞋底碾着他扭曲的面容。“急什么?帮我办件事,办好了,这针归你,我放你走。”
平野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随即像条哈巴狗似的拼命点头。
陆建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亭业此刻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平野像块破抹布似的被扔出门外,他才被头顶冰冷的声音惊醒。
“都听见了?”
徐亭业一个激灵:“什、什么?”
陆建勋低头看着他:“那些故事,一个字都不许忘。”
徐亭业机械地点了点头,恍恍惚惚地回到囚室,他蜷缩在单薄的被褥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那些骇人的实验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逼得他猛地坐起身,颤抖着抓起纸笔开始记录。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异样的响动。
徐亭业这才惊觉囚室里只剩他一人。他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推开一道缝隙。
走廊上静默地站满了身穿实验服的人,有男有女,每个人都面无表情。
听到动静,他们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徐亭业。其中那个白天与11号接头的男人大步走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新来的,带你去看场好戏。”
“老吴,别吓着他。”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后方传来。
徐亭业看见聚集的实验体们突然有序散开,各自朝着既定方向移动,就像规划好的一样。
人群分开的瞬间,他隐约瞥见11号的背影,但转瞬即逝。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徐亭业心头一紧,慌乱中随便跟住一个人,当枪声在耳边炸响时,他浑身僵直,大脑一片空白。
“啧。”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扣住他的后颈。11号单手拎着他,另一手持枪精准点射,两个守卫应声倒地。
“连躲都不会?”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徐亭业傻掉了,就这样被11号带着,在枪林弹雨中穿行。
他看着守卫一个接一个倒下,而自己像个无力的布偶般被带着移动。
这场精心策划的行动,此刻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展开。
经过一夜的行动,所有守卫都被悄无声息地解决。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他们已经换上了守卫制服,向研究院的宿舍区推进。
陆建勋交给平野的任务很简单——在研究员们的饮水中下药。
此刻,那些施暴者正沉浸在药物带来的昏睡中,对昨夜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石井政次像往常一样换上防护服,脸上带着志得兴奋的笑容,可他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期待已久的实验,而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绝望。
实验室里,陆建勋闲适地坐在手术台上,修长的手指翻阅着一沓实验报告。
当门被推开的瞬间,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早上好,石井先生……这一次,该你陪我玩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石井政次僵在原地。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石井政次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一股蛮力死死按在手术台上。
平野四郎熟练地扯过束缚带,将他牢牢绑住。
“乖孩子,这次实验由你来主刀。”陆建勋的声音温柔得近乎慈悲,仿佛在给予莫大的恩赐。
石井政次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门外立刻冲进来一群守卫。
他刚松了口气,却发现这些“守卫”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他们全都是实验体。
“11号!你骗我!”石井政次疯狂挣扎,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
他终于明白,那些暴打实验体的戏码,那些刻意制造的孤立,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你也骗我一次。”
陆建勋慢条斯理地翻动着实验报告,修长的手指捻过每一页记载着罪证的纸张,随后将它们一页页投入火盆。
火光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而身后石井政次的惨叫声在实验室里回荡。
“我死了你也活不久!”石井政次嘶吼着,声音因痛苦而扭曲,“那种药只有我能配!没有它你会生不如死!”
陆建勋置若罔闻,专注地看着火焰吞噬最后一张报告。
渐渐地,身后的咒骂变成了哀求,最终化作微弱的呻吟。
当浑身是血的平野四郎颤抖着站在他面前时,陆建勋起身:“你完成了任务,我履行承诺,你可以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平野四郎癫狂地大笑着,跌跌撞撞地冲向自由,却在门口僵住了,走廊上站满了实验体。
陆建勋确实说过放他走。
可他从没保证过,其他人也会放过他。
北国的春天依旧凛冽刺骨。
数十名曾经的实验体站在荒芜的实验区外围,寒风卷着未化的残雪掠过他们单薄的衣衫。
但比这更冷的,是心底翻涌的记忆。
徐亭业站在陆建勋身后,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头莫名泛起一阵酸楚。
陆建勋缓缓抬手,食指与拇指比作枪形,薄唇轻启:
“砰——”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寂静。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黎明前的天空,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火光中,陆建勋仿佛看到了每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些再也没能走出来的同伴。
这一刻的绚烂,是他们用血肉换来的祭奠。
他忽然有点想抽烟,那个叫王有财的家伙,总是好这口,轻轻咬住一支烟,划亮火柴。
橙红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烟雾模糊了棱角分明的轮廓。
“姐姐,”他对着漫天火光轻声说,“你看,我把这座地狱,炸成了烟花。”
“嗯,我看到了。”一道很轻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末了,她似乎又说了句,陆建勋没听清。
陆建勋在火光前静立良久,挺拔的身影在晨曦中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他最后望了一眼那片燃烧的废墟,转身迈步离开。
刚走出几步,他的身形忽然晃了晃。
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族长!”
(谢谢礼物!谢谢老婆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