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嘟囔着，像失了魂一样。
旁边一个路过的设计助理好心提醒：“先生，我们总监办公室在那边……您需要我帮忙吗？”
语气里带着一点点不太明显的……
怜悯。
“滚！”
李鑫浩猛地甩开对方的手，脸涨得通红，气得发抖，嘴角一抽一抽的。
那种被人当众打脸的羞耻感，像浪头一样把他整个人淹没了。
他恶狠狠地朝总监办公室的门望了一眼，仿佛想透过门缝把陈志远瞪个洞出来。
然后一转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琳琅公司的大门。
阳光很刺眼，他那辆刚修好的崭新宝马就停在陈志远那辆五菱旁边。
十分钟前他还在鄙视的那辆车，现在却像一面镜子，把他的狼狈和失败照得明明白白。
他一拳砸在宝马的引擎盖上，凹陷的地方又凹了进去，发出一声闷响。
旁边路人纷纷侧目。
他猛地拉开车门，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引擎咆哮声里，满是羞辱和愤怒，还有那点让人听了都觉得丢脸的、不甘。
厚重的玻璃门在李鑫浩狼狈的背影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头的喧闹，也挡住了那个失意者的怒火。
会客室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点若有若无的尴尬弥漫在空气中。
前台小姐轻轻叹了口气，麻利地收拾起茶几上那两杯几乎没动过的清茶。
前台的心理其实也很无语，来这里工作都两年半了，第一次见到这样在别人公司里大喊大叫的人。
“让陈先生见笑了。这边请，我们去办公室详细聊聊。”
林薇打破沉默，语气里带着得体的职业微笑，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志远点了点头，没再往门口多看一眼，跟着林薇走进她的办公室。
反正现在肯定是自己赢了，看不看也不影响什么东西了。
和外头略显紧绷的会客区不同，这里灯光柔和，落地窗外是创意园区绿意盎然的景观。
墙上挂着几幅装帧讲究的设计草图，实木大办公桌上摆着样布、色卡和绘图工具。
一切都井井有条，充满了设计感和秩序感。
有的时候你只需要看一下人的工作环境，就大概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了。
不愧是能设计出来即将引领潮流的新中式旗袍的公司。
“请坐。”
林薇在办公桌对面指了指座椅，自己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她没有急着寒暄，而是从桌上一叠文件里抽出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这是关于我们0907号设计的一些概念说明和手稿，您可以先看看。”
“刚才您提到云水纹盘扣和不对称下摆的设计理念，还有对目标用户的精准定位，说实话让我挺惊讶的。”
“很少有人在没看到样衣的情况下，能理解得那么到位。”
陈志远接过资料，指尖拂过那张质感极佳的手绘稿，心里暗暗赞叹琳琅设计的专业。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合作能不能真正落地。
他把资料放下，目光坦率地看向林薇。
“林总监，您过奖了，设计和市场本来就是一体的。”
“我这次来，就是想实打实谈合作的，尤其是0907号的设计授权，不知道你们这边授权流程和费用大概是什么情况？”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像琳琅这种业内口碑不错、又出过爆款的设计公司，报价肯定不会低。
如果报价超过了自己的承受范围的话，那设计稿看了也白看，因为根本带不走。
而且也别想着自己回去照样子做一件，这玩意一般都是申请过专利的，你敢做别人就敢告你侵权。
林薇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我问你线还停留在陈志远脸上，眼神中多了一点意味深长的认真。
她没有马上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抛出了一个让陈志远有点懵的问题。
“陈先生，您车后窗贴的那个‘微光计划·非遗手艺扶持’的贴纸，是怎么想到贴的？”
陈志远愣了一下，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起来。
是的，他那辆五菱的后窗角落贴着一个小小的圆形贴纸。
那是他之前帮过一个做藤编的老手艺人后，顺手贴上去的。
“哦，那个啊……”
“就个人兴趣吧。觉得那些传统的手艺挺不容易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有机会就帮着宣传宣传。”
说实话，陈志远根本就没想到居然有人还能注意到那张贴纸。
毕竟那张贴纸贴上去的时间很久远了，而且很少有人能认出这张贴纸，并且知道这张贴纸背后的意义。
至少来说自从陈志远贴上去之后，眼前的林薇是第一个问起这个东西的人。
林薇的嘴角微微上扬，神色里带上了几分真诚。
她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也变得更直接、更坚定了。
“这就对了。”
她看着陈志远，语速不快却句句清晰：“0907号这款设计，我们可以免除前期的授权费用。”
陈志远猛地睁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免授权费？
这可真是打破了他之前所有的心理预期，真有这种好事？
要知道就是这一笔授权金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哪怕对一个公司来说。
这一点在陈志远来的路上就已经了解清楚了。
林薇点了点头，态度非常肯定：“对，不收前期授权金。”
陈志远强行稳住心神，商人的敏感瞬间上线：“那……具体条件呢？”
“我们采用纯分成模式，你这边可以独家，也可以非独家生产和销售0907号样式的成衣产品。”
“唯一的要求是，在产品显眼位置注明设计是琳琅服装设计。”
“分成比例我们可以细谈。初步想法是按你销售流水的一个固定比例来分。”
陈志远沉默了。
他知道，这种不收前期授权金的合作形式，在业内不算常规。
而琳琅的设计水准，完全可以卖高价。
现在对方主动放水，背后一定有深层理由。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这跟一般商业授权不太一样，贵公司这么做，风险其实挺大的。”
讲道理他是真的不理解，要换做是自己的话，授权金肯定是要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