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那龟公眼见着何有德今日面色有些严肃,赶紧低头应声,“您请的贵客在二楼雅间已经恭候多时了。”
“成了,我自己上去!”何有德挥了挥手,“闲人不要上来打扰!”
“是!”
何有德蹒跚着步子穿过那些莺莺燕燕,在上楼的时候,还在姑娘的腰间顺手摸了一把,换来姑娘一句娇嗔“讨厌!”
何有德挂着满脸猥琐的笑嗅了嗅手指,转身,推开了雅间的门。
门一开,他便极其恭敬的弯下腰去,“小人见过皇城司大老爷!”
屏风之后,里屋的人“嗯”了一声,“进来吧。”
何有德应了声,抬起头一扫,果然见着周围没有其他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昨夜自己睡得正香,这位皇城司的汪大人便找上了门,要他务必处理好王家那件事儿,他那时睡眼惺忪,却在看见那位大人手中的令牌后瞬间清醒,连连应下,又是拍胸脯又是磕头的保证完成任务。
今儿事了,他便迫不及待的将场子都定好,要来邀个功,可路上才得知这位汪大人不能人道,吓得他立马让手下撤下了准备好的姑娘,急匆匆赶了来。
不过......
何有德那浑浊的眼睛闪了闪。
这不行的男人难道声音也会变吗?怎么听起来好像比昨夜要......细一点?
不过这种事自然是不好问的,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他起身,一脸讪笑的将门合上。
“您交代小人的事儿都做好了,”他讪笑着转过屏风,“您看......”
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看什么?”
屋内,谢晚宁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擦着手里的长剑,挑眉向他看来,“看要不要给你赏金?给你升官加爵?”
那何有德脸色一变,立马抽身后退,然而一回头才发现,门边却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年,双眸冷若寒冰。
他心生畏惧,于是又踉跄后退几步,转首看见谢晚宁,强鼓起勇气开口,“你们是谁?劫持朝廷官员,不要命了?”
“怎么是劫持?”谢晚宁挑挑眉,“不是你自己进来我们这间屋子又是鞠躬,又是谄媚的吗?”
“你浑说!”不提还好,一提起刚刚自己还对着谢晚宁如此恭敬,那何有德立马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从谢晚宁束紧的腰身爬到她不施粉黛的脸,最终黏在她握剑的手上,嗤笑一声,“你是哪家的丫头?按理女子就该待在闺阁绣花,抛头露面已是失德!”
他故意掸了掸官袍前襟,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更何况持械行凶?简直伤风败俗!明日你自己投湖自尽吧,不要让本县亲自去抓你......”
“自尽是要自尽的,但不是我,”谢晚宁竖起一根指头在何有德惊恐的视线中缓缓摇了摇,“但不是我。”
“你身为小石城的父母官,却包庇纵容嫌犯,良心何在?”
话音未落,她突然起身,对着那何有德的下巴上就是一拳。
“砰!”
“第一拳先打嘴,防止求饶。”
那何有德顿时掉了满嘴的牙,张着血糊糊的嘴说不清楚话,眼见着谢晚宁这般彪悍,抬腿便要跑;
“想溜?”
谢晚宁活动活动手腕,又是一拳打在他腿上。
“第二拳打腿,防止逃跑。”
何有德“轰”一声倒地,转手却要将脚上的鞋子推下来砸谢晚宁。
“砰!”
头上顿时一热,他睁着眼睛看去,便见那刚刚立在一旁的冷傲少年缓缓收回拳头,极其厌恶的撇了他一眼开口。
“第三拳打头,防止反抗。”
赞赏的看了一眼十分会举一反三的十一,谢晚宁拖着条凳子往他面前一坐,开口。
“喂,现在和我说说,王家那个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县衙之内,汪巴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上首。
“你们家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声音里压着怒意,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先递了信说在醉仙阁见面,本官去了又不见人;后来又说要我来这里,我来了他说在沐浴?”他猛地一拍桌子,“现下坐了快半个时辰了,连个人影都不见!是他泡在水里淹死了,还是要戏耍本官?”
门下侍奉的小厮吓得浑身一抖。
“回、回大人的话,”小厮声音细如蚊呐,额头渗出冷汗,“老爷他、他确实是在沐浴......”
“沐他娘的去吧!”
汪巴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甩手便要离开,然而步子刚迈开,便突然听得后堂那何有德苍老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可得藏严实点,别让他发现了!”
那声音里透着几分紧张,又带着几分得意。
汪巴的脚步顿时钉在原地,眼中寒光乍现。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刀般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藏什么?发现什么?这老东西装模作样推说沐浴,迟迟不肯露面,背地里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这县衙后院,藏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衣摆一甩,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抬眼便看见那何有德从后廊上来,见他时眸子一闪,赶紧作揖。
“皇城司的大老爷,久等了!”
汪巴冷笑一声。
这老头果然有事瞒着他!
看他那凌乱的头发,哪里是去沐浴的模样?
而且,眼神为何如此闪烁?那后门为何有人探头探脑,藏的又是什么人?
目光越发狠厉,汪巴却并不挑明,只是“嗯”了一声,“你这沐浴倒真是久!”
“大人见笑,大人见笑!”那何有德今日不知怎的,口齿似乎不大清晰,对于自己失约这么久这件事一句带过,“小人今日有事耽搁了,以至于竟让大人久等,是小人的罪过!”
“无妨,”汪巴眯着眼,手却悄悄摸在了剑柄之上,“王家的事儿,我听说了,你办的很好,放心,属于你的银子一分不会少!”
他甩袖,扔出一包鼓鼓的银子,“喏,这是你的!”
“多谢大老爷!”那何有德感恩戴德的鞠了躬,伸手就上来拿银子。
他的指尖刚刚接触袋子,汪巴便瞬间跳起,长剑出鞘,一手掐住何有德的脖子,一剑劈向那后门,厉喝一声。
“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