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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的寒风,裹挟着北域特有的、能刮去人一层皮肉的冰粒子,狠狠撞在金满楼总号那扇沉重的黑檀木大门上。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内,巨大的暖玉火盆里炭火明明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弥漫在整个议事大厅里那刺骨的寒意。

金镶玉坐在主位那张宽大的、铺着整张雪域冰熊皮的座椅里。她今日只穿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色锦袍,乌发简单挽起,插着一支毫不起眼的青玉簪。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精明笑意、七分雍容气度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以及那双深潭般眸子里凝固的、沉重的冰霜。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上光滑冰冷的兽骨,指尖透着一股嗜血的青白。

“报——!” 一声凄厉的嘶喊撕裂了压抑的寂静。一个浑身浴血的护卫踉跄着冲进大厅,扑倒在地,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他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出血沫。

“玉…玉总管!”护卫挣扎着抬头,脸上混杂着恐惧与绝望,“北…北境通往中州的‘万驼古道’…我们最大的一支商队…被…被劫了!”

大厅里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护卫粗重的喘息和火盆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谁?”金镶玉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波澜,却像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不…不知道…全是黑衣蒙面…修为高得可怕!商队护卫…全死了…所有货物…价值三千万上品灵晶的‘天星砂’、‘万年寒髓’…还有…还有为‘天机阁’押送的那批…那批‘匿形阵盘’…全…全没了!”护卫说完最后一个字,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哗啦!” 坐在金镶玉下首左侧,一个须发皆白、身着华贵紫金袍的老者猛地站起,身下的紫檀木椅被带翻在地。他是金满楼的大长老,金万山。

“三千万!匿形阵盘!”金万山的声音因暴怒而颤抖,他死死盯着金镶玉,“还有三天前被扣在‘巨阙城’的药材!五天前在‘东海坊市’被砸的十三家分号!玉丫头!你还要沉默到什么时候?!都是因为那个灾星萧遥!是‘弑遥联盟’!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金满楼往死里整啊!”

“大长老慎言!”右侧一个精瘦的中年人沉声道,他是负责情报的执事,“萧公子曾于我金满楼有大恩…”

“大恩?什么大恩抵得过整个金满楼的基业?抵得过我们金家上下数千口人的性命吗?”金万山须发戟张,声如雷霆,“是他惹下的泼天大祸!是他把灾星引到了我们头上!现在人家明着冲我们来了!就因为金满楼还在暗中给他输送物资情报!玉丫头,你糊涂啊!为了一个亡命天涯、自身难保的人,搭上我们几代人打拼的江山,值得吗?”

“是啊,玉总管!”

“大长老说得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断了吧,玉总管!向联盟低头,或许还能保全一二!”

“我们金家不能毁在一个外人手里啊!”

长老席上,超过三分之二的人纷纷站起,群情激愤,恐惧和自保的念头像瘟疫一样蔓延。往日里堆满谄媚笑容的脸,此刻只剩下对倾覆的恐惧和对金镶玉决策的质疑。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硝烟味。

金镶玉缓缓抬起眼帘。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或愤怒、或惊恐、或哀求的脸。那目光像最冷的冰,又像最深的渊。纷杂的声浪在她眼前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喧嚣,却无法真正触及她的核心。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大厅角落阴影里。那里站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衣老者,像一截枯木。他微微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与金镶玉交汇了一瞬,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金镶玉搭在兽骨扶手上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兽骨里。

大长老金万山还在咆哮:“……立刻断绝与萧遥的一切联系!公开声明谴责!交出我们掌握的所有关于他的情报!向‘弑遥联盟’请罪!这是唯一的生路!否则,下一次被血洗的,就不只是商队,而是这金满楼总号!是我们金家满门了!”

“请玉总管决断!”众长老齐声附和,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金镶玉终于动了。

她缓缓站起身。月白的锦袍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依旧挺拔的身姿。她没有看那些长老,目光投向大厅之外,越过紧闭的大门,仿佛穿透了呼啸的风雪,看到了更遥远、也更残酷的图景。

“生路?”她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下了所有的嘈杂。那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经过极致淬炼后的、冰冷的清醒,带着商贾算尽分毫的精准与冷酷。“大长老,还有诸位,你们以为,割了我的肉,献上我的血,再跪下去摇尾乞怜,他们就会心满意足,留我金满楼一条残命苟延残喘?”

她微微侧首,目光终于落回金万山脸上,带着一丝近乎悲悯的嘲讽:“您老经商一辈子,可曾见过豺狼叼走了猎物,还会因为猎物主动献上一条腿而感恩戴德,放它归山的?不,它们只会更加兴奋,知道这猎物虚弱可欺,然后扑上来,撕咬得更狠,直到把每一块骨头都嚼碎吞尽!”

金万山脸色铁青:“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联盟势力庞大,我们硬抗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金镶玉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淬满了商道的无情与生存的狠绝。“是,硬抗是死路。但摇尾乞怜,更是慢性凌迟,是钝刀子割肉,最终尸骨无存!区别只在于,一个死得痛快些,一个死得屈辱些。”

她向前一步,无形的气势骤然散开,不再是那个八面玲珑的商界女皇,而像一柄出鞘的、寒气逼人的匕首。

“诸位,睁开眼睛看看吧!”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联盟的刀,早已架在了我们脖子上!他们不仅要金满楼的钱,更要金满楼的命!要彻底抹掉‘金满楼’这三个字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断绝与萧遥的联系?就算我们把他绑了送去,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们!因为我们‘知情’,因为我们‘曾经参与’,这就是原罪!在这个漩涡里,没有骑墙派!要么生,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她的目光如冰刃,扫过每一个长老:“想跪着死?可以。交出你们手中所有的权柄、产业、财富,带着你们的家小,现在就离开金满楼,离开金家,去联盟门前磕头,看看他们会不会赏你们一条生路!我不拦着!”

死寂。

比刚才更彻底、更令人窒息的死寂。那些叫嚣得最厉害的长老,此刻像被掐住了脖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离开金满楼?交出一切?去联盟门前磕头?那和直接送死有什么区别?

金万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金镶玉:“你…你这是要拉着整个金家陪葬!你这个疯女人!”

“疯?”金镶玉笑了,那笑容在苍白的脸上绽开,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决绝之美。“是,我是疯了。被逼疯的。既然横竖都是死路,那我金镶玉,宁愿站着死!用我手里最后的本钱,赌一条真正的生路!就算赌输了,我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让他们知道,金满楼的骨头,没那么容易啃碎!”

她不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对着角落阴影里的灰衣老者沉声道:“枯老,启动‘断尾’计划。按最高优先级执行!”

“遵命,总管。”灰衣老者枯老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他身影一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玉总管!三思啊!”几个相对中立的长老失声惊呼。

“断尾计划?那是什么?”

“最高优先级?难道…”

金镶玉没有理会身后的混乱。她快步走到大厅中央那巨大的、由整块温玉雕琢而成的北域及周边区域沙盘前。沙盘上山川河流、城邦商路纤毫毕现,无数代表着金满楼产业和势力的水晶小灯点缀其上,曾经如同星河般璀璨。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按在了沙盘边缘一个隐蔽的符文上。

嗡——

沙盘发出低沉的嗡鸣,整个盘面亮了起来,无数细小的符文在盘底流转。金镶玉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再无半分犹豫。她的手指在温润的玉盘上快速滑动,每一次点落、每一次划动,都精准无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效率。

她的动作快得只能看到一片残影。指尖所过之处,沙盘上那些璀璨的水晶小灯,大片大片地、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首先是北域边境线上的十七座大型货栈和矿场枢纽。代表它们的光点瞬间黯淡,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掐灭。

紧接着,是通往中州的三条主要商路沿线,上百个中小型驿站、补给点、护卫营地…光点如风中残烛,成片熄灭。

然后,是东海沿岸所有暴露在明面上的船坞、码头、海贸分号…灯火阑珊,归于死寂。

再然后,是遍布各大主要城池核心商圈、装饰最为奢华、名头最为响亮的三十七家“金玉楼”顶级拍卖行!这些是金满楼辉煌的象征,是金家财富最耀眼的皇冠明珠!此刻,在金镶玉冰冷无情的指尖下,一颗接一颗,彻底熄灭!

每熄灭一片区域,大厅里就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如同心肝被撕裂的抽气声和低低的呜咽。那些灯火,代表的是无数代金家子弟的心血,是流淌的金河,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泼天富贵!现在,就在他们眼前,被他们的总管,亲手、主动地掐灭了!

“不!我的矿场!那是家族根基啊!”一个掌管矿脉的长老捂住胸口,脸色煞白如纸。

“东海船坞…那是我们海贸的命脉!没了它们,我们怎么运货?”负责海贸的执事失魂落魄。

“金玉楼…金玉楼啊!”一个负责拍卖行的老掌柜老泪纵横,瘫倒在地,“那是我们金满楼的脸面!是金字招牌啊!玉总管,不能啊!不能啊!”

金万山更是目眦欲裂,他死死盯着沙盘上那迅速蔓延开来的、象征着死亡与放弃的巨大黑暗区域,身体晃了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败家!败家女啊!金家…金家的基业…毁于你手!列祖列宗啊…”他颓然坐倒,瞬间像老了二十岁。

金镶玉对身后的哀嚎充耳不闻。她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凝聚在沙盘上那残酷而精密的“死亡”图景上。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玉盘上,瞬间消失无踪。舍弃这些,如同亲手剜掉自己的心头肉,每一盏灯的熄灭,都带起一阵灵魂深处的剧痛。然而,她的手,稳如磐石。

“还不够…”她心中默念,眼神更加冰冷。她的手指移向了沙盘上代表着盟友势力的区域。那些区域的光点颜色各异,代表着依附于金满楼的、大大小小的家族和商会,是金满楼庞大商业网络的外围触角。

她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点落。

代表着“洛水商会”、“百炼门”、“云泽马帮”等数个在关键时刻摇摆不定、甚至隐隐有向联盟靠拢迹象的盟友的光点,瞬间被标记为刺目的血红色!这意味着彻底切割!放弃对他们的所有庇护、资金支持和商业往来!将他们无情地抛出去,作为吸引联盟火力的诱饵!

“啊!洛水商会可是我们经营了百年的姻亲啊!”有人惊呼。

“百炼门…他们掌握着我们部分兵器的供应渠道…”

“这是背信弃义啊玉总管!”

指责声再起。金镶玉猛地回头,眼神如万载寒冰,扫过那些开口的人,声音森寒彻骨:“背信弃义?是他们先露出了獠牙!商道无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今日不断他们,明日他们就会成为刺向我们后背的刀!想活命,就要比敌人更狠,比盟友更清醒!谁有异议,现在就可以滚出去,加入他们,等着被联盟一起碾碎!”

所有质疑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总管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和那毫不掩饰的、玉石俱焚的决绝面前,无人再敢置喙。

大厅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绝望。沙盘之上,超过六成的区域陷入了黑暗,象征着金满楼明面上的辉煌帝国,在金镶玉冷酷的“断腕”之下,已然崩塌。

“枯老!”金镶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斩钉截铁。

灰衣老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在角落。“总管,指令已全部发出。所有目标产业负责人,均已收到最高密级的‘烬’字令。启动自毁或转移程序。放弃指令已传达给相关盟友。核心区‘玄武’级戒备已开启。暗桩网络‘蛛网’,进入最高级别静默蛰伏状态。”

“好。”金镶玉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只剩下钢铁般的意志。“开启‘地脉’通道。召集‘影牙’各组负责人。立刻。”

枯老躬身:“是!”

金镶玉不再看那象征着惨烈牺牲的巨大沙盘,转身走向大厅后方。沉重的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闪烁着微弱幽蓝色符文的秘道。森冷的寒气混合着浓郁的土腥味扑面而来。这是通往金满楼最深处、最隐秘核心的通道,依托着一条古老的地脉分支而建,能隔绝绝大多数窥探。

就在她即将踏入秘道的前一刻,身后传来金万山嘶哑、绝望、带着最后一丝不甘的咆哮:

“金镶玉!你毁了金家!你拿什么去赌?你还有什么本钱?你靠什么去咬下联盟的肉?!”

金镶玉的脚步顿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冰冷的秘道幽光勾勒出她半边轮廓,线条紧绷如弓弦。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里,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商人最极致的算计:

“本钱?”

“我赌他萧遥,命够硬!”

“我赌他,最终能掀翻这天!”

“而我金满楼…”

“只要还剩下一颗种子,埋在最深的黑暗里…”

“就终有…破土燎原的那一天!”

“至于联盟的肉?”

她的唇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属于赌徒的弧度:

“用我金满楼这条‘断腕’换来的时间,用我埋在最深处的‘眼睛’…我会看着他们怎么一步步踏入深渊!他们施加在金满楼身上的每一分痛楚,未来,必要他们百倍、千倍地偿还!这,就是我的‘牙’!”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决然没入幽暗的秘道之中。沉重的墙壁在她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那个崩塌的世界,也隔绝了所有的质疑、绝望与哀嚎。

秘道深邃,曲折向下。冰冷的石壁上凝结着水珠,滴答作响,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敲打在人心上。幽蓝色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映照着金镶玉苍白却异常坚定的侧脸。她步履沉稳,每一步踏在冰冷的石阶上,都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回响。

不知走了多久,地势渐平。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这里并非天然洞穴,而是被巨大的力量强行撑开、又被无数阵法加固的所在。穹顶高悬,上面镶嵌着无数散发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如同地底的星辰。支撑穹顶的,是十二根粗壮得惊人的蟠龙石柱,龙口衔着的巨大灵石灯散发出稳定的光芒。

这里便是金满楼真正的核心——地脉中枢,“归藏”。

与地上金满楼的奢华张扬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冰冷、厚重、高效,带着一种蛰伏的、蓄势待发的力量感。巨大的晶石板悬浮在空中,上面流淌着海量无声的、经过重重加密的信息流,如同无声的瀑布。数百个身着统一灰色劲装、脸上覆盖着隔绝神识面具的身影,在晶石台和遍布四周的操控台前无声而迅速地穿梭、操作着。空气里弥漫着灵能运转的低沉嗡鸣和一种冰冷金属的气息。

这里,是金满楼倾尽数百年财力物力打造的地下心脏,是金镶玉最后的底牌——影牙总部,“蛛网”的神经中枢。

“总管!”枯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金镶玉身侧,递过一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简。“‘断尾’计划执行情况汇总。目标产业七成已完成自毁或关键设备转移,三成在抵抗中被毁或落入敌手。盟友切割完成,反馈…激烈。预计联盟的注意力将被成功分散至这些区域。‘玄武’结界完全开启,地表总号已进入最高防御状态,可抵御神变期修士全力一击至少一炷香时间。”

金镶玉接过玉简,神念一扫,里面冰冷的数据如同刀锋划过:损失灵晶数额、损毁产业清单、伤亡人员名册…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金家流淌的血和割舍的肉。她握着玉简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知道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有些空灵。“‘影牙’各组,集结完毕?”

“甲(情报刺探)、乙(渗透破坏)、丙(物资转运)、丁(密线联络)、戊(特殊行动)五组核心负责人,已在‘潜渊厅’等候。”枯老躬身。

金镶玉不再言语,径直走向空间深处一扇紧闭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金属大门。门上流动着水波般的能量纹路,散发出的气息足以让寻常元婴修士心悸。

枯老上前一步,双手结印,打出一道繁复的符文。黑色大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一股更加凝练、更加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内是一个相对较小的圆形厅堂,光线昏暗,只有穹顶中央一道光束落下,照亮厅堂中心一个古朴的石台。五个同样身着灰衣、脸覆面具的身影,如同五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静静地站在光束之外最深的阴影里。他们身上的气息如同深渊,晦涩难明,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锋锐。

金镶玉步入厅堂,站在光束之中。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单薄而挺直的背影。她环视着阴影中的五人,目光锐利如电,仿佛能穿透那冰冷的面具。

“诸君。”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潜渊厅里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地上繁华,已成灰烬。金满楼,从此刻起,转入永夜。”

阴影中的五人,身形没有任何变化,但一股更加凝练、更加决绝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苏醒前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联盟的刀,会循着血腥味,一寸寸刮下来。他们要斩草除根,不留一丝火星。”金镶玉的声音冰冷,“我们的任务,就是做那深埋于九幽之下的顽石,做那藏于阴影最深处、永不熄灭的星火!”

她抬起手,掌心向上。五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流光从她指尖射出,精准地飞向阴影中的五人。

五人同时抬手,稳稳接住。那是五枚材质各异、形状不同的信物:一枚布满细孔的黑色石子(甲组)、一片薄如蝉翼的透明晶片(乙组)、一节枯黄如草茎的藤蔓(丙组)、一枚刻着奇异符文的古旧铜钱(丁组)、一滴凝固在黑色金属上的猩红血珠(戊组)。

“甲组,‘谛听’。”金镶玉的声音如同宣判,“目标:‘弑遥联盟’内部核心决策层动向、萧遥公子踪迹、及其所需关键材料(世界树嫩枝、九幽冥铁、时光砂、混沌源气)的一切线索!优先级:绝顶!不惜一切代价,渗透、监听、解析!我要知道联盟的每一次呼吸,我要找到公子需要的每一缕希望!”

“乙组,‘毒牙’。”她的目光转向下一个身影,“目标:联盟重要物资节点、情报枢纽、关键人物。策略:精准、隐蔽、致命!制造混乱,延缓其追查脚步,为萧遥公子争取喘息之机!行动准则:一击即退,不留痕迹!你们的毒,要让他们痛彻骨髓,却又找不到伤口!”

“丙组,‘归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任务:建立绝对安全的‘暗线’!确保我们手中仅存的、最核心的战略物资(疗伤圣药、顶级灵石、特殊阵材)能突破联盟封锁,送达萧遥公子手中!路线必须万全!宁可舍弃物资,不可暴露通道!你们是最后的血脉,不容有失!”

“丁组,‘无间’。”金镶玉的目光锐利如刀,“重启所有最高级别‘死桩’!启用‘影语’密文!确保我与萧遥公子之间,保持一条单向、绝密、无法被追溯的信息传递渠道。他若有需,我必回应。我若有讯,必须确保他能收到!哪怕只传一个字,这条线,也必须活着!”

“戊组,‘镇狱’。”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枚凝固的血珠上,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森然的煞气,“职责:守护‘归藏’!清除内部一切隐患!任何试图窥探、渗透、背叛者…杀!无!赦!这里是最后的堡垒,是燎原的火种之地。这里的黑暗,不容玷污!这里的寂静,不容打破!用你们的血,为其他人铺路!”

五道冰冷、肃杀、饱含死志的神念波动,如同五把无形的利刃,刺破阴影,狠狠钉在石台之上,作为无声的回应。

金镶玉缓缓收回手,负于身后。她的身影在光束中显得格外孤高。

“金满楼的荣光,在地上已经熄灭。但金满楼的魂,在你们手中!”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悲壮而激昂的力量,在地下空间里回荡,“记住,我们不再是富可敌国的商贾!我们是黑暗中的游魂,是刺向敌人心脏的匕首!是等待燎原的星火!活下去!把情报送出去!把物资送出去!直到…”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望向了那遥不可知、血与火交织的未来:

“直到他踏碎凌霄!或者,我们燃尽最后一丝魂灵!”

“是!”五道低沉沙哑、如同金铁摩擦的声音,终于在阴影中整齐地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命令已下。五道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潜渊厅最深沉的黑暗里,去执行他们那行走于刀锋之上的使命。

金镶玉独自站在光束中,久久未动。那挺直的脊背,仿佛承载着整个崩塌世界的重量。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舍弃基业的剜心之痛,孤注一掷的巨大压力,未来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色阴霾…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她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胸口衣襟内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件。

那是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铜钱。

铜钱样式极其古旧,边缘甚至有些磨损,钱文早已模糊不清,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反复摩挲后的温润光泽。它并非什么强大的法器,上面只残留着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一丝气息——属于萧遥的气息。

这是在很久以前,一次极其偶然的、几乎被她遗忘的交易中,萧遥随手用来支付一小笔微不足道灵草费用的东西。当时她还曾莞尔,觉得这堂堂天骄竟也有如此“落魄”的时候。后来不知怎的,这枚普通的铜钱并未被归入库房,反而一直留在了她的随身储物戒里。

此刻,指尖触碰到这枚冰冷坚硬的铜钱,感受着那微弱到近乎虚无、却无比熟悉的气息,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金镶玉的心头。

是恨吗?恨他招惹强敌,将金满楼拖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是怨吗?怨他此刻不知身在何方,留下她独自面对这狂风骤雨?

或许都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更深沉的东西。眼前闪过他逃亡时决然的背影,想到他可能正承受着比自己更甚百倍的追杀与伤痛…想到他隔空送入凤霓裳心神的那一句定乾坤之语…

“萧遥…”金镶玉的手指死死攥紧了那枚铜钱,冰冷的金属棱角几乎要嵌进她的掌心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刺痛让她从巨大的疲惫和眩晕中挣扎出来。

她低下头,看着掌心这枚承载着太多复杂情愫的古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不属于精明商人、不属于决断总管的表情。那笑容,苦涩、无奈、疲惫到了极点,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呵…这笔买卖…”

她的声音轻若蚊蚋,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在空旷的潜渊厅里飘散:

“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啊…”

“我金镶玉精明一世…怎么就…”

她猛地收声,将那枚铜钱紧紧攥在掌心,用力得指节发白。再抬起头时,眼中所有的软弱、苦涩、自嘲都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比地脉玄冰更冷的决绝和属于商人的、最清醒的孤注一掷。

“萧遥…你若真死在了前头…”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破虚空,看到那个亡命天涯的身影:

“我做鬼…也要找你算清这笔…血本无归的烂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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