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百川城的喧嚣与烟火气,被萧遥一步踏出,便彻底甩在了身后。城外古道蜿蜒,直通向广袤荒凉的原野,远处地平线上,喷吐着浓烟与暗红火光的坠星火山群轮廓已依稀可见,如同大地狰狞的伤疤,预示着一路的不平静。

萧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缝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一头蛰伏许久终于得以舒展筋骨的猛兽。他摸出腰间那个油光发亮的破旧酒葫芦,拔开塞子,劣质烧刀子的辛辣气味瞬间冲入鼻腔,带着一股市井特有的粗粝感。他仰头灌了一口,滚烫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畅快。

“啧,还是这味儿够劲儿!”他咂咂嘴,哈出一口浓烈的酒气,眼神却清明如洗,望着前方旷野,带着几分懒散,几分对未知麻烦的习以为常。清闲?那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罢了。麻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总会循着他身上的“特殊”气息追踪而至。

念头刚起,甚至酒葫芦的塞子还没完全塞回去,空气骤然凝固。

并非天象变化,而是数道强横无比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铁索,骤然从四面八方收拢,精准而霸道地锁定了古道上的萧遥!那气息古老、晦涩、沉重,带着一种与现世格格不入的沧桑感,仿佛跨越了悠长岁月而来。每一道气息都凝练如实质,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空气在这威压下变得粘稠,吹拂的野草瞬间静止,连风都仿佛被冻结。

萧遥的动作顿住了,握着酒葫芦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那点残余的惬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剩下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缓缓放下酒葫芦,塞好塞子,动作慢条斯理,仿佛被锁定的不是自己。

“唉……”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从他口中溢出,带着浓浓的无奈和认命般的调侃,“就知道这清闲日子长不了。刚出城门,连口热乎气儿都没喘匀呢。”

叹息声未落,前方的空间如同水面投入石子般,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紧接着,五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从涟漪中心浮现,彻底拦住了古道。

来者并非影阁那种行走于阴影的刺客,也非弑界老怪手下那种散发着腐朽邪气的爪牙。他们穿着样式奇特的古老服饰,材质非丝非麻,泛着一种内敛的光泽,上面绣着难以理解的复杂符文,每一个符文似乎都蕴含着某种沉寂的力量。为首一人,是个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两团凝固的火焰,穿透空间,牢牢钉在萧遥身上。不,更准确地说,是钉在他腰间那块看似不起眼的灰白石佩——欺天石,以及他身上那缕若有若无、迥异于此方天地的“源初”气息上。

老者身后的四人,三男一女,皆面容肃穆,气息沉凝如山岳。他们站位看似随意,却暗合某种玄奥阵势,隐隐封死了萧遥所有可能的退路。他们的目光同样锐利,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源自血脉深处、对“圣物”气息的天然渴求与不容亵渎的愤怒。

空气沉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古道两侧的荒草被无形的力量压得紧贴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白发老者缓缓抬起枯瘦的手,并非攻击姿态,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威严。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凝固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古韵,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人心之上:

“小友留步!”

四字出口,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套向萧遥的双足。

老者目光灼灼,那炽热的眼神几乎要穿透萧遥的衣衫,直接烙印在欺天石上:“你身上所携之物,气息本源,与我族失落无尽岁月之圣物同根同源!此乃我族血脉之根本,传承之基石,不容流落在外,更不容外族亵渎!”

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此物,涉及重大,关乎我族兴衰。还请小友……将它归还于我族!”

“归还”二字,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萧遥只是替他们暂时保管了一下。

他身后的四名古族精英,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气机牢牢锁定萧遥周身要害。那名为首的年轻男子,更是下意识地踏前半步,周身衣袍无风自动,一股磅礴而古老的力量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开始在他体内隐隐复苏、涌动,蓄势待发。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骤增数倍,脚下的古道上,细小的碎石竟在这股威压下微微震颤起来。

肃杀!无声,却比任何呐喊更令人窒息。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圣境强者都心惊胆战、如临深渊的古老威压和咄咄逼人的索要,萧遥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难以言喻。

他没有愤怒,没有惊惧,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紧张都欠奉。那张棱角分明却总带着点惫懒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种极度的荒谬感,仿佛听到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话,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了扯。随即,这荒谬感又迅速被一种更深沉、更纯粹的“麻烦”感所取代,就像走在路上被一只嗡嗡叫个不停的苍蝇缠住,挥之不去,令人厌烦。

他抬手,有些粗暴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动作透着一股子被无端打扰的不耐烦。指尖似乎无意地拂过腰间那块温润的欺天石,触感冰凉。

“圣物?”萧遥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刚刚睡醒般的沙哑和浓重的慵懒,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敷衍,“不认得。”

他眼皮耷拉着,目光扫过眼前气势汹汹的五人,像是在看几块挡在路上的碍事石头。脚步,甚至没有因为对方的拦阻和威压而停顿半分,依旧保持着之前那种闲庭信步般的节奏,不疾不徐地向前迈去。

“麻烦?”他撇了撇嘴,那抹懒散的笑意再次浮现,却冷得像初冬的薄霜,“没空。”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炫目刺眼的神光异彩。萧遥的身影,就在古族五人八道目光的死死锁定之下,毫无征兆地变得模糊、扭曲!

仿佛他整个人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道投射在平静水面上的倒影。此刻,水面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石子,倒影瞬间荡漾、破碎开来。他的身体轮廓边缘,出现了奇异的视觉错位,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在清晰与消散之间高频闪烁。

“拦住他!”白发老者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心头警兆如同火山爆发!他枯瘦的右手闪电般抬起,五指如钩,朝着萧遥模糊的身影狠狠一抓!

“玄光锁天!”老者低吼。刹那间,他指尖迸发出五道凝练如实质的深青色光华!这光华并非直射,而是瞬间扭曲、延展,化作五条布满古老符文的能量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刚一出现,便已缠绕在萧遥身影闪烁的周围!深青色的锁链符文闪耀,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禁锢万物的沉重法则之力轰然降临,将那片空间彻底凝固、封锁!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连光线似乎都被锁链吞噬、扭曲。

几乎在老者出手的同时,那名气息最为凌厉的古族年轻男子也动了。他眼中厉色一闪,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而古老的音节:“镇!”

嗡——!

一面巴掌大小、非金非玉、通体玄黑的古印凭空出现在萧遥头顶上方!古印迎风便涨,瞬间化作房屋般大小,印底铭刻着一个复杂无比、仿佛蕴含天地山川、日月星辰轨迹的“镇”字!这个“镇”字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活过来一般,笔画流转,散发着镇压诸天、禁锢时空的恐怖气息!玄黑巨印轰然落下,覆盖范围正是老者“玄光锁天”所禁锢的那片空间!双重镇压,务求将萧遥彻底钉死当场!

另外三名古族精英也同时出手,一人双手虚按大地,地面瞬间软化、隆起,无数闪烁着土黄色光芒的符文锁链破土而出,缠绕向萧遥的双足。一人张口喷出一道淡金色的雾气,雾气凝而不散,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网上每一个节点都闪烁着禁锢神魂的符文,当头罩落。最后那名女子,则并指如剑,朝着萧遥模糊的身影隔空一点,一道无声无息、却蕴含着瓦解一切能量结构之力的指风,后发先至,直刺萧遥丹田要害!配合默契,杀招迭出,封天锁地,绝杀之局!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一片山脉都瞬间压成齑粉、禁锢得连空间法则都难以运转的恐怖合击,萧遥那模糊闪烁的身影,却显得无比“虚幻”。

五条深青色的玄光锁链缠绕而至,符文亮到极致,禁锢之力爆发!可锁链所过之处,却如同缠绕在了一道真正的虚影之上,又像是锁住了流动的风,徒劳地收紧、摩擦,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萧遥的身影在锁链的缝隙间,依旧模糊闪烁,仿佛存在于另一个重叠的维度。

房屋大小的玄黑镇空印轰然砸落!“镇”字神光如瀑,倾泻而下。可那神光落在萧遥身上,却像是穿透了一道全息投影,直接砸在了下方被禁锢得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地面上!轰隆!大地剧烈震颤,烟尘冲天而起,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印坑,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出数十丈!但萧遥的身影,依旧悬在原处,在烟尘中若隐若现地闪烁,衣角都没有被劲风吹动半分。

破土而出的符文锁链缠绕住了“他”的双足,却像是缠住了空气,瞬间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最终徒劳地消散于地面。淡金色的神魂巨网罩落,穿过那道模糊的身影,如同穿过一片虚无,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覆盖了一大片野草。女子那瓦解能量的指风,更是直接穿透了“萧遥”的丹田位置,射向远方,消失在空气中,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带起。

无效!所有的攻击,无论物理禁锢、空间镇压、神魂封锁还是能量瓦解,全都落空!仿佛他们倾尽全力,只是在攻击一个早已不在此地的幻影,一个被空间遗留下来的残像。

这诡异到极致的一幕,让五名古族强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惊愕与难以置信。白发老者那古井无波的眼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的“玄光锁天”,锁住的是一片空无?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们心神剧震的刹那,萧遥那一直闪烁不定、如同信号不良般的身影,骤然清晰了一瞬!

清晰的身影,并非停留在原地。

古道前方,大约百丈之外,荒草丛生的土坡之上。

夕阳的金辉斜斜地铺洒下来,将荒草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一道颀长的人影,就那样突兀地、却又无比自然地出现在土坡顶端。

萧遥!

他依旧是那副浪荡闲人的模样,粗布衣衫,腰挂破酒葫芦。他甚至还保持着迈步前行的姿态,左脚微微抬起,悬在空中,仿佛只是随意地一步跨越了百丈距离,从古道的这头,走到了土坡的那头。动作流畅得没有丝毫烟火气,仿佛他本来就该在那里,只是古族众人方才眼花,看错了他的位置。

他悬停在空中的左脚,轻轻落下,踏在土坡松软的泥土上,发出微不可闻的“沙”的一声。

直到此刻,古族五人才猛地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霍然转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百丈外的土坡!

白发老者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每一道沟壑里都填满了惊疑。他死死盯着萧遥,那双能洞穿虚妄的眼眸深处,神光急速流转,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空间波动的残留。然而,没有!那片空间平静得如同从未被扰动过,没有任何撕裂的痕迹,没有瞬移的余韵,更没有强行穿越空间壁垒应有的法则涟漪!就好像……萧遥是直接融入了这片天地本身固有的“流动”之中,如同水流归海,落叶归根,是天地自然运行的一部分,而非外力的强行介入。

“缩……缩地成寸?”老者身后,那名气息凌厉的年轻男子失声低呼,声音干涩,带着强烈的自我怀疑。缩地成寸是空间法则的高阶运用,但也绝不可能如此毫无征兆、如此彻底地避开他们五人合力布下的天罗地网!更不可能如此……自然!

“不像!”那施展神魂巨网的中年男子脸色铁青,眼神凝重如铁,“缩地成寸必有空间迁跃之痕!他……他更像是……”他搜肠刮肚,竟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汇来形容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幻象?替身?还是某种我等闻所未闻的太古秘法?”唯一的女性古族强者眉头紧锁,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指风落空的错力感,让她感到一阵难受的憋闷。

萧遥站在土坡上,微微侧过身,回头瞥了一眼百丈外那五个如同石化般的古族强者。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他没有讥讽,没有得意,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懒得流露,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粒微尘。

那眼神扫过,让五名心高气傲、视凡俗如蝼蚁的古族精英,心头莫名地涌起一股寒意,还有一种被彻底无视的强烈屈辱感。

萧遥的目光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很快便转了回去,重新投向远方暮色中愈发清晰的火山群轮廓。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圣境喋血的拦截,不过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连让他脚步停顿片刻的资格都没有。

他抬起手,动作依旧带着那股深入骨髓的慵懒,轻轻拍了拍腰间那个油光发亮的破旧酒葫芦。葫芦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然后,他再次迈开脚步。

这一次,他的步伐似乎更随意,更飘忽。身影在荒原的暮色中,在古族五人惊疑不定、死死锁定的目光下,再次开始变得……模糊。

不是瞬移前的剧烈闪烁,而是一种奇异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淡化。他的轮廓在夕阳的金红与荒原的灰暗交织的光影中,逐渐失去清晰的边界,仿佛水墨画中晕染开的一笔淡墨,又似沙漠热浪蒸腾下扭曲的蜃影。

一步,两步……

他行走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闲适,如同饭后散步。但每一步落下,他与古族众人之间的距离,都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方式在拉大。一百五十丈,两百丈,三百丈……

几个呼吸,仅仅是几个寻常呼吸的时间!

那道模糊的身影,已经远在天边,化作了荒凉地平线上一个几乎难以辨认的微小墨点!速度之“快”,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更超越了常理的理解。那不是纯粹速度的比拼,而是一种对空间本身、对自身存在状态的极致掌控与超脱!

古道之上,烟尘未散,深陷的镇空印巨坑触目惊心,被玄光锁链勒出的地面裂痕纵横交错,淡金色的神魂巨网无力地覆盖在荒草上——所有攻击留下的狼藉痕迹,都无声地嘲弄着他们的徒劳。

五名古族强者,如同五尊泥塑木雕,僵立在原地。晚风吹拂着他们古老的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笼罩在他们心头的巨大疑云和挫败感。

白发老者死死盯着天边那个即将彻底消失于暮色中的黑点,枯瘦的双手在宽大的袖袍中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爆响。他纵横万载,见识过无数大能秘法,经历过无数风浪,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逍遥的遁法!

那年轻男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膛剧烈起伏,方才强行催动镇空印,又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冲击心神,气血隐隐有些翻腾。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狠话,最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憋闷与骇然。

“长老……”那女性古族强者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向白发老者,“他……他究竟是谁?那身法……那身法绝非此界所有!”她的话语,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白发老者沉默着,目光依旧锁定着萧遥消失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无尽的暮色与空间。过了许久,久到天边的最后一缕霞光也即将被黑暗吞噬,他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他……究竟……是谁?”

疑问在空旷的古道上回荡,被晚风吹散,却重重地砸在每一个古族强者的心头。没有答案,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那烙印在神魂深处、挥之不去的模糊身影和那淡漠的一瞥。

……

荒原的风,带着野性的粗粝和日落后迅速弥漫的凉意,毫无遮拦地吹拂着。萧遥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古族众人的视线尽头,但他并未停下,也未施展那玄之又玄的逍遥遁法彻底远去。他如同一个真正的浪人,一步一步,丈量着这片古老而沉默的大地。

脚下是干燥板结的泥土,混杂着碎小的砂石,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嚓嚓”声,是这片旷野唯一的伴奏。远处坠星火山群喷吐出的暗红火光,在渐浓的暮色中愈发醒目,像大地深处永不愈合的伤口,映照着天边堆积如铅的浓重雷云。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电弧,在云层深处偶尔闪现,如同天道冷漠的窥视之眼。

萧遥的步伐平稳而富有节奏。他再次摸出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劣质烧刀子的辛辣气息再次弥漫开来。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滚烫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暖意,驱散着荒野的孤寂与微寒。

“呼……”长长地哈出一口浓烈的酒气,白雾在微凉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他的目光投向天边那抹一闪而逝的细微电弧,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被监视的愤怒或不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块温润的欺天石,触感冰凉而坚实,像一颗沉寂的心脏。这块石头,遮蔽了他的本源气息,让他得以在这片天地间苟延残喘,却也像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与那高悬头顶的“秩序枷锁”紧紧相连。

神魂深处,那道无形的枷锁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真灵之上。它并未直接限制他的力量,却以一种更霸道、更不容抗拒的方式,将一种沉重的责任——维系秩序的责任——烙印在他的存在核心。

“义务工……”萧遥低声重复着自己之前的调侃,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从躲避天罚的亡命徒,变成了天道的“义务工”,这身份的转变荒诞又无奈。

他停下脚步,随意地在一块被风磨砺得光滑的黑色巨石上坐下。巨石冰凉,透过粗布衣衫传递上来。他眺望着远方那如同巨兽蛰伏的火山群轮廓,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逍遥?

何为逍遥?

是仗剑天涯,快意恩仇?是超然物外,不染尘埃?还是……无拘无束,无法无天?

曾经,他以为自己拥有的是最后一种。源初的力量在身,视规则如无物,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得?纵使天罚临头,也敢悍然对轰。那是一种源于力量本身的、近乎狂妄的“自在”。

然而,当那场席卷所有纪元的恐怖灾劫——“大撕裂”的破碎画面烙印神魂,当知晓自己不过是一道侥幸遁走、沉眠万古的源初残痕,当被天道化身以冰冷的规则之音订立下这“秩序枷锁”的契约……

他忽然明白,那种建立在绝对力量碾压之上的、无视一切的“自在”,不过是无根浮萍,是空中楼阁。它源于失衡,终将招致毁灭。如同那场撕裂一切的灾劫,或许正是无数个“失衡”积累到极限的爆发?

力量本身,并非逍遥的保障。真正的逍遥,或许……需要锚点?

这“秩序枷锁”,这必须履行的“义务”,是束缚,是负担,但换个角度看……它是否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锚”?

将他这缕与当前纪元秩序格格不入、随时可能引动毁灭的源初残痕,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锚定在了这片天地运转的法则链条之上?让他不再是那个纯粹的、危险的“失衡源头”,而是成为了维系链条运转的一个……特殊节点?

被迫的锚定?还是……一种新的存在方式的可能?

萧遥摩挲着欺天石的手指微微一顿。他回想起在百川城贫民窟净化邪力节点时的情景。当引动地脉清正之气,结合欺天石的屏蔽净化之力,化作光雨洒落,看着那些被邪力侵蚀、眼神疯狂的傀儡恢复清明瘫软在地时……那一刻,神魂深处的枷锁,似乎真的松动了一丝。

并非力量的增强,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融洽”感?仿佛他这缕异质的存在,第一次微弱地、暂时地,与这片天地的“秩序”产生了某种正向的共鸣?虽然微弱,虽然转瞬即逝,但那感觉……很奇异。

就像一滴墨汁,强行滴入清水,只会迅速污染整杯水,最终被排斥、被净化。但如果这滴墨汁,能在某种外力的约束下,找到一种方式,去主动调和、去修复水中出现的其他污浊……那它是否就不再是纯粹的“污染源”,而是变成了……一种特殊的“净化剂”?

墨汁依旧是墨汁,本质未变。但存在的形式和作用,却可能截然不同。

这“秩序枷锁”,这必须履行的“义务”,是天道强加给他的束缚,是冰冷的契约。但同时,它是否也提供了一条……让他这滴格格不入的“墨汁”,得以在这杯“清水”中长久存在、甚至发挥独特作用的……路径?

一种另类的“自在”?

萧遥的眼神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混杂着明悟、挑战和一丝……兴趣的光芒。不再是纯粹的厌烦和无奈。

他猛地站起身,粗糙的石面在身后留下一点微温。烈酒带来的暖意在四肢百骸流淌,与胸中翻腾的思绪混杂在一起。

逍遥的路,从来就不该是单一的。仗剑天涯是逍遥,心游万仞是逍遥,那么……于枷锁之中,寻得一方自在天地,以己身之“异”,行维系之“责”,在平衡的钢丝上,走出独属于他自己的轨迹,这……难道就不是一种更极致、更独特的逍遥?

“啧……”他咂了咂嘴,回味着喉间残留的辛辣,也品味着这突如其来的感悟。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喷薄着地火的火山群,眼神中那点无奈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跃跃欲试的锐利和期待。

麻烦?是的,麻烦必然如影随形。古族的纠缠只是开始,坠星火山群中未知的险地、可能存在的珍稀材料争夺、还有那个躲在扭曲空间中、对他源初力量充满病态渴望的枯槁身影……以及头顶这片苍穹之上,那无声注视、随时可能降下裁决的天道雷云……

前路凶险,步步惊雷。

但此刻,萧遥的心中,却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掂了掂手中轻飘飘的酒葫芦,里面劣质的烧刀子已经所剩无几。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渐沉的暮色中显得有些晃眼。

“行吧,”他对着空寂的荒野,也像是对着冥冥中的一切麻烦宣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笃定和洒脱,“那就看看,是你们这些‘麻烦’先榨干小爷的酒钱,还是小爷我……先在这‘义务工’的枷锁里,趟出一条逍遥大道来!”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身影在荒原的暮色中再次迈开步伐,朝着那喷薄着火焰与浓烟的远方,坚定地走去。步伐依旧带着那份深入骨髓的懒散,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与头顶的天空、与那无形的秩序枷锁,产生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共鸣。

背影融入苍茫的地平线,走向雷火交织的前路。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耀世灵尊写书成神:我真没想武侠变玄幻啊钦天帝万古神帝最新章节飞鱼开局获得宗门系统冰雪风云录万界熟练度成仙从魔教鼎炉到万古共主器君陈少君末世:抱歉我的军团只有女兵华娱激荡年代御兽:我能不断进化兽娘圣虚(圣墟)蠕虫君主的崛起斗罗:我的魂技是九秘横推一切敌洪荒神域无敌御兽从黑帝开始九州霸业魂分阴阳我复苏了华夏神明血月代行者修仙:肌肉修士,物理飞升在恐怖片里当万人迷沉睡八万年,圣人老祖出关了狂刀,道主,葬天棺穿越成公主我的玩家太会创造了时光流派转生地龙:地龙怎么是蚯蚓啊见面一张卖身契,仙界全是我小弟木河剑帝万法千通伏神灵唐逗穿越诸天,武神之躯横推万界让你当好圣孙,你养一群女妖?我在修仙文里养成萝莉我重生成了蚯蚓刚入圣地,就给人家老祖拐走了锦衣卫:靠着吃拿卡要我无敌了寻觅超脱我在诸天反套路斗罗:满级刀武魂,被胡列娜曝光剑道天赋拉满!我一人杀穿高武身为反派,我的马甲多亿点点很合理吧穿越万界之开局黄帝内经诸天四合院我打禽兽捡碎片凡人长生,我选择仙武同修重生最强丹帝天呀!那位长生者怎么那么多前任穿越唐朝之旅
方浪书院搜藏榜:携千亿物资空间重生,她被七个哥哥团宠了斗罗之开局一只鸟玄幻:我率地府镇世间!穿越综玄,从绑定陈北玄模板开始我在修真界创办三只牛传媒宗门无敌升级逆天废材:鬼医大小姐抗战英雄谱太古凌霄诀我的命运改变器儒道:我是三界圣人!镇压诸天系统我是神国大尊杀戮变强之武道长生全职法师:煞渊起手以示尊敬病娇美人不当白月光请个律师打官司一剑逍遥斩红尘异能诡妃:邪尊,好火爆永生轮回系统护体:渡怨女大王阴阳碎天诀重生猛虎:率领雄狮南征北战奇异传她靠生崽火遍全星际修仙:我用超算成剑仙九星轮回诀诸天:无限兑换从斗罗开始女装大佬的家教日记从洪荒逃走当幕后黑手微醺迷恋虚灵神位神木图腾:重生沙漠树地狱法典重瞳藏不住玄幻:我能查看人生剧本校园捉妖师仙武成双我喜欢欺负我的青梅竹马仙途之绝品灵灯使我在异世界当写手你捅谁不好,捅这挂逼家族不朽魔心重生后嫁给了敌国太子影视世界从匆匆那年开始无限强化我不可能是精神病开局从大树开始进化木叶之忍者人生关于魔王这件事牵起你温暖的手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谶龙系统带我制霸全宇宙云中弑仙录杀敌涨经验,我从此刻开始无敌身为创世神的我,竟被认作邪神!多元宇宙记录册:无尽记录与收纳独断万古,从轩辕帝族开始!命书之主:开局被天道拉黑重生梦中惊坐起,魔尊竟是我自己穿越成蛇:我的娘子白素贞逆境寻光让你当血奴,没让你觉醒成帝念灵无双麻辣修仙:系统带飞的无厘头修仙当渐冻症患者穿越异世重生神级签到系统开局签到混沌神体神级半仙闯江湖白清禾的坎坷仙途我的女号不可能这么强!人在北美兼职鬼差穿越至魔法世界,不好意思我魔免流氓法爷桀桀桀,妖魔别跑,助我修行提前登录,开局皇朝npc世孙烬雪江湖之天墟劫楚墟龙谶:荆楚秘藏开局创建杀手组织我背靠天府我在诡异世界有间道观玄门超度第一神,他们求我当个人寂灭玄道从三国开始MC修仙武天陨石砸出的超神之路重生:我成了魔宗弃徒洪荒:神级兑换系统,我当奸商了殡仪馆守灯人:午夜规则怪谈天赋不行拿命来拼师妹别跑了,女主后宫全找上你了开局契约SSS寻宝鼠,女帝为我杀疯了星河守护者:麻瓜崛起风醉斜阳全球:没功法的我自创功法混沌祖骨:我从绝渊归来让贤天道无私情诡异横行,我靠香火成就至圣我在修仙界卖货九绝天棺太古混沌锤当咸鱼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