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妃最喜爱这白梅，你说砍就砍……”
沈兴挑着眉看向窗前这个冷心冷肺的外甥背影，父母温良的性子是一点没遗传到。
“人间清浊事，怎配无瑕枝。”
沈瑶钰抛下这句后，径直离开了书房，留下沈兴颓然地滑进椅子里。而沈瑶钰离开书房直接去了梧桐院，吴氏顾不上礼佛，忙招呼莲晴等人煮茶上点心。
“母亲不用张罗了，我是来告辞的。”
“什么？”吴氏惊讶的看着他，“你才回来就又要走，今天除夕就不能待在家吃个守岁宴？”
“无甚意思的宴席不吃也罢。”
吴氏默然，好一会儿她才又说道：“你要把三丫头带走。”
对于她语气中的肯定，沈瑶钰只是微微颔首。
吴氏突然像是没了力气，无力的倚在椅背上，右手抚着额头，左手朝他摆了摆，“走吧。”
沈瑶钰却突然整衣下跪，行礼道：“愿母亲新岁安康，得偿所愿。”
吴氏转过头看向他，轻声道：“也祝我儿得偿所愿。”
沈瑶钰又一礼，起身拜别后便朝门口走去，当他正准备跨过门槛时，身后传来了吴氏的声音，“钰儿的安排甚合我心意。”
沈瑶钰唇线微挑，笑意却未达眼底，“母亲满意就好。”
芷兰院里的沈瑶光正在清理她常用的物件，翠翠与詹嬷嬷在一旁帮忙，三个雨则是将清理出来的物品打包。
等沈瑶钰过来就看到了屋子里堆的满满当当的箱子包裹，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要把芷兰院搬空吗？”
“这些可都是我这么多年攒的宝贝。”沈瑶光叉着腰很有成就感地看着堆积的家当，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见她如此可爱，沈瑶钰很配合的随意打开一个箱子，同时好奇道：“让我瞧瞧都是些什么宝贝。”
“竟是书？”沈瑶钰诧异地拿起一本，正准备翻开，沈瑶光见状猛地扑了过来，夺过他手中的书迅速地放进了箱子里。
她抱住箱子，笑道：“大姐姐先别看，等我挑几本好的再看。”
瞧着她护食模样，沈瑶钰眉梢轻扬，反问道：“真的？”
“嗯嗯，真的真的。”沈瑶光点头如捣蒜，又飞快的给了翠翠一个眼神。
翠翠心领神会的走过来将箱子抱了出去。
见箱子不在视线内，沈瑶光心里才长舒一口气，好险好险，要是让大姐姐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书，她就完蛋了。
可她的异常又怎么瞒得过沈瑶钰，只是现在他没有去深究，而是捏了捏沈瑶光的耳垂，笑着说道：“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啊，午膳也不用了？”
“如果你想在府里用也可以。”
“这倒不是，只是夫人还有父亲同意了？”
“嗯。”
沈瑶光见他点头，心里大为震惊，夫人怎么这就同意了？不过不在国公府她巴不得，于是说道：“那我去给夫人还有父亲请个安便出发。”
“不用，我去过了。”
“那是大姐姐，我还未去呢。”
沈瑶钰见她坚持，只得说道：“那只用去母亲那里即可，父亲出去了。”
沈瑶光闻言，是对自己这个父亲无语了，大过年的都还要出去花天酒地。
只是她也未见到吴氏，她去请安时，吴氏仍在礼佛，是岑嬷嬷亲自出来的，给了她一大袋饱满圆润的珍珠，说给夫人给的压岁，让她拿着玩儿。
所以马车一出发，沈瑶光便沉浸在数珍珠的世界里，这让从未在她那里受到过冷落的沈瑶钰有些吃味，他压住心中的酸意说道：“这么喜欢珍珠，回去我再送你一些，我记得还有一些鲛泪。”
沈瑶光闻言抬起头，惊喜道：“鲛泪？东珠！”
沈瑶钰颔首，他实际上还有一处小宝藏，这是当年皇爷爷陪着他玩游戏时，想出来的一个寻宝游戏。皇爷爷在京城范围内藏了一处宝藏，给他留了线索，本来是想看看他能花多久找到的，后来就出事了。
而这处宝藏为了保密，内里的东西全部都没有记录在档，且是当时皇爷爷的心腹太监马温亲自带人处理的，所知之人甚少。
这批东珠便是宝藏里面的东西。
沈瑶光还欲在说话时，马车外响起了咚咚的敲窗声，她撩开窗帘，瞬间惊喜喊道：“师兄！”
身着大红织金云锦官服，骑着马的陆瑾挑眉笑道：“看到马车就知是你们。”
“师兄怎在这儿？”沈瑶光双手抓着窗沿，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身子似要探出窗外。坐在对面的沈瑶钰眉心紧蹙，他坐了过去，将沈瑶光捉了进来，“危险。”
“我在外面，何来的危险。”
陆瑾竟挑开车帘进到了马车里。
沈瑶钰面若冰霜，冷声道：“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把我们当什么了？”
“锦衣卫开路，谁敢乱晃？放心，我清了路。”
“陆瑾，你竟乱用职权。”
面对沈瑶钰的冷怒，陆瑾瞥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想教训我，等那时候再说吧。”
“我看你未必能活到那时候。”
马车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沈瑶钰的满面怒容，陆瑾的桀骜不驯，让沈瑶光头疼起来，此刻最忌火上浇油，于是她打圆场道：
“师兄是跟我们一起回家吗？是不是要先换身衣服啊。”
“我让正林回去拿了。”
陆瑾靠在车壁上，突然叹了口气，“最近的事太耗心神，可某些人却不知感激，上来就摆脸色训人。”
“啊，师兄是在锦衣卫受委屈了？是指挥使么？”
陆瑾摇摇头，意有所指道：“指挥使的官威可比不上某人。”
“那这人可太可恶了，师兄劳心劳力不说，还要受气。”沈瑶光同仇敌忾，却不知她口中可恶的人就坐在她的身边。
沈瑶钰眼尾扫过陆瑾，在沈瑶光耳边轻声说道：“光儿，如果是你师兄做错了事呢？那这人还可恶吗？”
“做错了事？那要分事情的大小了。”
沈瑶钰眼尾透着几分讥诮，声音清冽道：“授人以柄，做了易遭人攻讦之事，往大了去丢命，往小了去罢官贬官。”
“啊？”沈瑶光露出惊讶神色，转头看向陆瑾，“师兄，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