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挑起照护杨树苗责任,沈晓棠责无旁贷,一早起来给树苗脱水培土。
当地土壤不够肥沃,但好在靠海,沈晓棠用过早饭就背起竹筐,徒步到海滩挖砂石与苔藓泥。
日头渐高,沈晓棠双手泡入咸腥海水清洗。
低头一看,她发现退潮后的滩涂上冒出许多大小不一的泥洞。
记起前世刷过的赶海短视频,她兴头一来,反趴在洞眼旁,往洞内洒下一把盐巴。
一阵咕噜冒泡后,她挥动铲子猛往下挖,再伸手往里掏。
随即,又白又肥的蛤蜊落入她掌心。
徒手的丰收激励沈晓棠,用同种方法挖到不少蛤蜊和蛏子。
这时代海水属零污染,海洋生物自然也是纯天然,滩涂上尽是平替的营养物。
沈晓棠赤脚踩在湿软的海滩,有心寻找,但日头太毒,没过半刻钟就断然放弃,戴上草帽回家。
途径玉米地,沈晓棠垫脚眺望,从弯腰干活的人群中发现沈大山。
低头看眼腕表,沈晓棠打算去拿沈大山的饭盒,回家添饭再送来。
春夏交替,农活愈发重。
劳力输出多,吃得多,也更容易饿。
于是,沈晓棠昨夜主动与他们商量,让她来负责送午饭和水,省得赵玉花来回跑。
沈晓棠兴高采烈小跑过去,正要打招呼,却见沈大山被王超英触不及防猛推,直接摔到泥地。
王超英愤怒挥动双臂:“不是我说出去的!天下没不漏风的墙,退步一万步,如果你没有损坏过树苗,又何必怕别人嚼你舌根!”
“我没做过,仅是不凑巧成为怀疑对象!村长昨天已经表态,会继续查明真相,如果不是你针对我,故意告知村民,谁会知道这件事?”
沈大山一改往常沉默,挺直腰杆质问。
今天,天未亮他就赶早上工,半天却遭人白眼,明里暗地戳他脊梁骨,还有人骂上妻儿。
本来,沈大山强忍不发,偏是王超英听了后,又是一番嘲讽,彻底激怒他了。
村民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嘀咕,阴阳怪气议论。
“我就猜到,肯定是王超英背地搞鬼。自从去年村长给大山儿子开了介绍信,王超英就暗暗记恨上,对大山特别严苛,动辄威胁要扣分啥的。”
“啧,王超英也不放泡尿照照,他家娃全是遛街子,大字不识一个,村长能瞧上?难不成昧着良心去开介绍信,毒害镇上的老师傅吗?”
“本性难移呀,王超英打小就是小心眼,抓住记分员这个鸡毛令牌甩威风呢。”
因王超英严厉到刻薄的管理方式,小组队员多对他有意见。
这会儿一起冲突,方向标倾轧式倒向沈大山,气得王超英黝黑国字脸硬生生憋红,破口大骂。
“他儿子能拿到介绍信,还不是他贿赂村长,送礼又送钱!我现在就替天行道,教训你这个耍滑头的老小子!”
怒在头上,王超英抄起地里的大耙子,狠挥向沈大山的头。
茅草扎成的靶子杀伤力小,但粗粝茅草带着厉凤擦过人脸,犹如被扇了一巴掌,沈大山脸上被扒出几道划痕。
羞辱成分更深。
沈大山紧咬牙关,浑浊双目逼出凶狠,两手紧抓入泥土中,似要反击。
千钧一发时刻,沈晓棠飞快跑过去,高喊:“爸!”
听到闺女声音,沈大山微愣,不想孩子跟着他被人侮辱,暗压下心中强烈的不满。
沈晓棠看到沈大山埋头不语,恢复习惯性沉默,心头发酸,挺身而出。
“王叔,饭可乱吃,话不可胡说,你有证据吗?”
王超英眼神微闪,懊恼自己一气之下把道听途说的话全吐出来。
暗想副支书不可能骗他,王超英底气瞬间回拢,不屑冷笑:“做没做过,你们家心中有数,不需要证据!”
沈晓棠对付这类不开化的蛮牛,从不胆怯,越战越勇。
她身姿笔直如远方防护林的白杨树,字字铿锵有力:“你作为记分员,那就是蓄意诬蔑,违反规定,抹黑三好公民!我要报警!”
话落,在场村民纷纷愣住。
上升到蹲牢子,没人敢吭声了。
王超英脑袋霎时空白,乱套却强撑着:“你疯了吧,村里打嘴仗,公安哪有空管这种小事!”
“不想坐牢,就向我爸道歉和澄清。不然,你带上证据,我们一同去县里找公安评理。”
沈晓棠并非吓唬他,转身看向沈大山,温和表态。
“爸,故意捏造和散播虚构的谣言,恶意贬低他人是犯了诽谤罪。老师教过我们,最短捷径是依法维护个人权利。”
这年代,造谣也是犯法,往大说还是恶意寻滋闹事,社会影响恶劣,要吃枪杆子呢!
沈晓棠态度坚定,沈大山信心百增,认同点头:“小囡,你说得对。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咱们有苦有处说。”
沈晓棠庆幸沈大山醒悟快,扭头扫向王超英,掀起嘴角提醒:“王叔,咱们趁天没黑前,去一趟县里,黑白是非就一清二楚。”
王超英眼神闪躲,不敢应答。
副支书不可能帮他,他上哪儿找证据?
瞧他面露窘迫,沈晓棠啧一声:“王叔,三岁孩童都懂不撒谎,你这岁数倒张口吐假话。”
这下,在场村民纷纷轻笑,王超英无地自容。
他一把扔下大耙子,紧握拳头,冲着沈大山低吼:“我说错了,对不起!”
说完,他狂奔跑开,难堪到无脸见人。
然而,沈晓棠没打算作罢,直接去找村长,说明此事和来意。
小组村民各个亲眼所见,都是铁证。
村长大怒,通报大队长,最后一致认为此事影响集体,性质恶劣。
最后贴大报批评王超英,并记大过,撤销记分员权利和盖房资格等。
避免村干部再次出现同类事件,村长特意着急村委开会,三申五令。
此事处理迅速快,王超英当天就自食苦果。
沈晓棠家喜庆一团,她养活了树苗,交给村长,记了一个小功。
可就在林木专家组进村的上午,她刚从林场回来家,发现家中似盗贼掠过,一路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