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棠闻声望去,看到一个五岁大男娃被母亲扣抱在怀里,其父亲大手握拳,手臂抡了两圈,猛然朝他背部打去。
而男娃一张小脸憋到痛苦发紫,嘴巴长得老大,发出嗬嗬般异常喘鸣声,两只小手更是出于本能紧抓喉咙。
看到熟悉的症状,沈晓棠立即判断男娃遇上食物阻塞气道,面临窒息的危险。
她俏脸厉变,狂跑过去,边阻止男娃的父母:“快停手,拍后背会害死他!”
听到害死两字,男娃父亲沈富贵慌神,手肘急忙往后一缩,被后挫的力道拉着踉跄。
男娃母亲黄秀玉惊怕又焦急,怀疑地看眼沈晓棠,不敢再催丈夫用土办法。
可她低头察觉自己儿子两眼往上翻起,明显出气少,六神无主哭喊:“怎么办?老天爷啊,救救我儿呀!”
“相信我,把他交给我!”
沈晓棠留意男娃情况愈发恶化,不容置喙撂下话,继而半强硬从黄秀玉怀里托起。
近距离疾速检查后,她两脚扎稳弓步,把男娃抱坐在前曲的大腿上,两手放在孩子腹部,控制力道地快速向上挤压。
她嘴里默念数字,动作重复几次后,半个剥壳的鸡蛋骤然从男娃嘴里飞射出来。
其父母喜极而泣,连忙要接过人。
沈晓棠俏脸依旧严肃,避开两人,轻柔把男娃侧放在地上,明眸紧盯着他脸色逐渐散去灰白,恢复丝缕红润。
再待她听到男娃呼吸恢复正常节奏,彻底松口气,起身让开位置。
其父母赶紧上前搂抱住男娃,紧张关心追问。
男娃虚弱动了动嘴角,迷雾般双眼对上自己父母,哇一声爆哭,问什么也答不上。
其父母以为他身体难受,急措又没办法。
突然,他们回想沈晓棠刚才怪异的动作,当即怀疑是她把儿子勒伤。
这一想,黄菊英爱子心切,怒剜眼沈晓棠,拔高音量质问。
“你刚才是不是趁机伤害我家铁柱?!如果我儿出了事,我们全家要你血债血偿!他爹,快去找村长借马车,咱们得带铁柱去卫生院治病,慢了就来不及了!”
沈富贵耙耳朵,一听媳妇指骂,不假思索,当即笃定沈晓棠暗下黑手。
他应了声,就撒腿焦灼冲出家门,经过沈晓棠身边时恨意奔涌沾满眸子,骤然扣住她的手腕,不依不挠拖拽着人往外走,边叱骂。
“不能让你这个凶手伺机逃跑,你也跟我去见村长!”
手腕钝痛,沈晓棠疼得蹙眉,有些恼火。
好心当成驴肝肺,救人还被当成凶手来质疑,没谁同她这么倒霉!
然而,没等沈富贵推着人有所动作,他忽感手肘一处刺痛难忍,扭押沈晓棠的手当即软巴巴脱力垂下。
顾明川继续迅猛抬脚踹向沈富贵膝盖,后者当即胀痛跪地,嘶嘶倒抽冷气惨叫。
他视若无睹,只身挡在沈晓棠面前,阴沉着脸直指铁柱,掷地有声提醒。
“瞪大你们双眼,仔细看看你们儿子脸色,到底是受伤疼哭,还是吓哭!”
他气场强大,眼神冷冽骇人,沈富贵两口子顿时脊背冒寒气,吓到心底发怵,不敢轻吐一字。
铁柱因他威严发话,蓦然停止哭泣,瑟瑟地瞅眼顾明川这个黑面煞神,慌忙龟缩身子埋在黄菊英怀里。
霎时,现场安静。
沈晓棠目光锐利地扫过铁柱的小脸,从裤袋掏出一颗奶糖,和颜悦色递过去,循循善导。
“小弟弟是好孩子,肯定不会撒谎。如果你能诚实回答姐姐的提问,这个奶糖就是你的奖励哦。”
铁柱两眼发光,幽幽盯着沈晓棠手中奶糖,高兴咧开小嘴点头。
沈晓棠柔笑,娇甜嗓音带着两分刻意捏出的娃娃音:“大家都很担心你的身体,你自己感受,有没哪里疼痛或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有。”
铁柱脱口而出,伸出小手就想拿奶糖。
沈晓棠任由他抓住奶糖,自己没立刻松手,弯唇又问:“那你刚才为什么哭呢?”
铁柱小脸一滞,小心翼翼瞟向自己父母,结结巴巴回答。
“我吃鸡蛋太急,导致噎住……哭了,爸妈会心软,不会打骂我。”
他一说完,沈晓棠松手,轻摸了摸他发顶,再看向铁柱父母。
事情一目了然,无非是农村父母信奉严厉教育,责骂上棍棒,属于家常便饭。
黄菊英与沈富贵双双面露尴尬。
黄菊英看到儿子迫不及待剥了纸张,囫囵含上奶糖,小脸眉飞色舞,登时来气。
“你个臭小子,家里啥时不是先紧着你的吃喝,哪有亏待你,吃个鸡蛋都能卡脖子,我看你和爹一个模子,将来都干不成大事!”
沈富贵听媳妇坐连骂上他,一脸悻悻,抬手摸着鼻子,不敢吭声。
年代不同,沈晓棠还没当妈,真不好宣传未来那套坚柔并施教育理论,犹豫几秒,果断吞回嘴边的话,仅友善提醒。
“不管儿童还是成年人,出现异物卡脖子情况,手挖、灌水与拍背等容易加重堵塞情况,加快造成缺氧休克。眨眼的工夫,就会诱发心跳骤停,直接死亡。如果你们想学,我可以教方才的权威急救方法。”
对上众人投来热切又怀疑的目光,她暗吸口气,缓缓说明。
“这个急救法在传统医书有记载,也是市里医院公认惯用的。我不是强迫,只是看到吃东西卡脖子的情况在各个家庭普遍发生,如果大家能学会,就能抓住抢救时间,用正确方法挽救家人。”
后世普及的海姆立克急救原理,早在国内《普济应验良方》也有记载同类心肺复苏的急救办法,只是此法多用于自缢急救,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推广。
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听她说得有理有据,左顾右盼,发现没人头个站出要学,便踌躇着张望。
见状,沈晓棠并不意外。
她在村里人微言轻,还有沈宝珠先前造谣贬低她事例,村民熟悉沈宝珠,必定先入为主,对她产生偏见。
见事情结束,沈晓棠喊上顾明川回家。
其他人看了眼铁柱面色红润,心思各异,纷纷回到屋里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