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素在整理妆奁时，一枚漆黑的玉佩从丝绸包裹中滑落出来，\"叮\"的一声落在冥宫寝殿的地面上。她弯腰拾起，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玉面时，一段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她与谢归宴初次相见的信物——冥王选新娘的聘礼。
\"已经这么久了啊...\"她轻声自语，拇指摩挲着玉佩上精致的冥界花纹。当初收到这枚玉佩时，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那位冷酷冥王的关系会发展到今天这般亲密。
\"在看什么？\"
谢归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温见素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腰身。他下巴搁在她肩头，冰冷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记得这个吗？\"她举起玉佩，侧脸蹭了蹭他的头发。
谢归宴接过玉佩，沉默片刻：\"你居然还留着。\"
\"当然留着。\"温见素转身面对他，嘴角含笑，\"这可是冥王大人给我的第一件礼物，虽然当时的态度可不怎么友善。\"
谢归宴轻哼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他牵着她在窗边软榻坐下，窗外是冥界永恒的夜空，幽蓝的冥火如星辰般闪烁。
\"我记得那天你穿了一身红衣。\"他突然说道，声音低沉而遥远，\"在所有候选新娘中，只有你敢直视我的眼睛。\"
温见素眨了眨眼，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往事。记忆如画卷般在眼前展开...
——一年前·冥王选妃大典
温见素站在一群白衣少女中，一身红衣格外醒目。冥界长老们对她怒目而视——按规矩，候选新娘都应着素衣以示虔诚。
\"你不怕触怒冥王吗？\"身旁的少女小声问道。
温见素刚要回答，大殿突然陷入黑暗。一股刺骨寒意席卷而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黑暗中，两点幽蓝的火焰缓缓接近——那是冥王的眼睛。随着他的走近，周围的烛火一盏接一盏自动点燃，映照出一张俊美至极却冷若冰霜的面容。
谢归宴高坐于王座之上，黑袍如活物般在他周身流动。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殿中少女，所到之处，女孩们纷纷低头颤抖。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温见素身上。
红衣少女不仅没有低头，反而直视他的双眼，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谢归宴眯起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王座扶手。
\"你，上前。\"他指向温见素。
温见素从容走出队列，在距离王座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行了一个不卑不亢的礼。
\"为何着红衣？\"谢归宴的声音冷得像万载寒冰。
温见素抬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回冥王，白衣虽显虔诚，却无法表达我对这场婚约的真实态度。\"她顿了顿，\"红色代表热情与勇气，正是我想带给冥界的礼物。\"
殿中一片哗然。长老们怒斥她大胆无礼，谢归宴却抬手制止了他们。他盯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看了许久，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枚漆黑玉佩。
\"拿着。\"玉佩飞入温见素手中，\"明日此时，入冥宫完婚。\"
说完，他的身影便如烟雾般消散在殿中，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和握着玉佩、眼中闪着胜利光芒的温见素。
——现在·冥宫寝殿
\"你那时可真是傲慢得令人发指。\"温见素戳了戳谢归宴的胸口，\"连句像样的求婚都没有。\"
谢归宴抓住她作乱的手指：\"你也没给我好脸色看。新婚之夜就敢跟我谈条件，要求自由出入阴阳两界的权利。\"
温见素笑出声：\"那是因为我看穿了你选妃只是一场政治作秀，根本不想娶妻。我不过是提出了互惠互利的交易而已。\"
谢归宴没有否认，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似乎也陷入了回忆。
——婚后第三个月·冥界边境动乱
温见素第一次见识到谢归宴真正的力量。边境叛乱的恶灵如潮水般涌来，而冥王独自立于阵前，黑袍翻飞如夜翼，所到之处，恶灵灰飞烟灭。
她本被安排在安全的后方，却偷偷溜到前线，恰好看到一个漏网的恶灵从背后偷袭谢归宴。
\"小心！\"她本能地冲上前，手中临时抓来的冥界长剑刺入恶灵胸口。
谢归宴转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新娘手持滴血的长剑，红衣在冥界阴风中猎猎作响，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那一刻，他素来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战后，他一把抓住温见素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谁准你上前线的？\"
\"没人准。\"温见素毫不退缩，\"但我不能看着你受伤。\"
谢归宴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松开手：\"下次别多管闲事。\"但转身时，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那晚，温见素发现寝殿门口多了两名精锐守卫——名义上是监视，实则是保护。
——婚后第六个月·温见素生病
温见素感染了人间的风寒——这本不该发生在体质特殊的她身上。侍女们惊慌失措，因为冥界从无疾病，无人知道如何医治。
谢归宴闻讯赶来时，温见素已经高烧得神志不清。他挥手斥退所有人，独自坐在床边。
\"愚蠢。\"他冷声道，\"区区小兵就这副模样。\"
话虽如此，他的手却轻轻覆上温见素滚烫的额头，冰冷的冥力缓缓输入，为她降温。整整一夜，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黎明时分她的烧退去。
温见素清晨醒来时，看到的是谢归宴靠在床柱上假寐的侧脸。向来一丝不苟的冥王竟穿着昨日的衣袍，眼下还有淡淡的阴影。
她轻轻一动，谢归宴立刻睁开眼，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冷峻：\"醒了？下次别再去人间那些脏乱的地方。\"
温见素没有拆穿他彻夜守护的事实，只是微笑着点头：\"遵命，我的冥王大人。\"
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悄然改变了。
——现在·冥宫寝殿
\"其实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温见素靠在谢归宴肩头，手指把玩着他的一缕黑发，\"只是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谢归宴没有反驳，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你不也一样？明明担心我，却总是用挑衅的方式表达。\"
两人相视而笑，无需言语便明白对方心中所想。窗外的冥火突然明亮了几分，仿佛在见证这一刻的温情。
温见素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从互惠互利的交易开始，到现在...\"
\"到现在，你已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谢归宴接上她的话，声音低沉而真诚，\"我的新娘，我的伴侣，我的...爱人。\"
这个曾经冷酷无情的冥王，如今能如此自然地表达情感，连温见素都感到一阵鼻酸。她靠进他怀中，听着那并不存在却为她而跳动的心跳声。
\"我们的路还很长。\"她轻声说，\"大长老的威胁，阴阳两界的平衡，还有...\"
\"无论面对什么，我们一起。\"谢归宴打断她，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因为我们之间的纽带，已经坚不可摧。\"
温见素抬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是的，坚不可摧。\"
冥界的夜空依旧幽暗，但此刻两人的心中却充满了温暖的光芒。从初见到相知，从交易到真心，这条情感之路虽然曲折，却让他们更加确信——彼此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