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陆柠脑子一团乱线。
谢尧,森妄洲在东南污染区伪装自己时用过的名字。
是巧合吗?
回到家,推开别墅大门,森妄洲正等在客厅里,见她进来,冷哼了一声。
“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别去吗?怎么,又想说自己迷路了?”他盯着她,眼眸深邃又危险。
“我……意外,意外。”陆柠有些心虚。
“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对你太好了,导致你觉得我很好说话?”森妄洲起身走到陆柠身边,微微俯下身。
柠檬薄荷的味道又萦了过来。
“森总,你对好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了,差点以为这栋房子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
陆柠一边抱怨一边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眸。
视线交错,呼吸相融。
“陆柠,你对好字,好像理解得也不是很贴切。”
森妄洲微微一笑,扯住陆柠卫衣帽子上的带子,拉着她往房子深处走去。
那是曾经她不被允许企及的地方。
穿过客厅,他带着她拐过去,进了电梯里。
狭小的空间带着焦灼的气氛,缓缓向上升去,在五楼停下。
电梯门被打开,门后是一个大概是客厅双倍大小的空间。
大大小小的玻璃箱里,存放着各种生物标本。
小型的,大型的。
陆地的,海洋的。
比如她面前的玻璃器皿,里面的麋鹿正睁着一双温和的大眼睛,长睫毛蜷曲,似乎下一秒就能活动起来。
“森妄洲,你家是博物馆吗?”陆柠忍不住惊叹。
“这些是死的,给你看个活的。”
森妄洲推开大厅中间的双扇型大门。
陆柠瞳孔震颤。
目测挑高五米的一整墙的鱼缸映入眼帘。
各色的小鱼在水中游动,在灯光下泛着光鲜亮丽的色彩。
右侧的角落里,则立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小型鱼缸。
目测与她差不多高。
水质浑浊,里面的鱼看不太真切。
“我的鱼池,怎么样?”森妄洲站在她身后,俯身附在她耳边问。
“好看,你家要是弄个向外出售的展览门票,肯定赚得盆满钵满。”陆柠由衷感叹。
“我说那个。”
他指了指右侧角落里的独立鱼缸,推着陆柠往那里走去。
走近,陆柠才发现,浑浊水中的鱼儿奇形怪状的,有长着两个头的,长着四双眼睛的,挂着四个青蛙腿的,牙齿暴露在外的……
诡异。
恶心。
难道,这就是森妄洲说的污染鱼池?
“鱼池的污染物含量是30%左右,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泡在里面,基本无法完成异变,生命耗尽的时间是五天左右。”
“怎么样,要不要进去试试看?”
陆柠如芒在背,污染鱼池的水面高度,大概在她鼻子往下一点儿。
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她赶紧摇头。
“森妄洲,我累了,我想回房间。”
森妄洲将她压着往污染鱼池的玻璃壁上靠了靠:“以后听话吗?”
“嗯……”
陆柠应道。
走回房间的路似乎尤其漫长。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她第一次觉得这里竟是这么陌生,这么危险。
她的小房间简直是格格不入的温馨存在。
陆柠趴倒在床上,扯过床头的大鱼抱枕,欲哭无泪:
【系统,怎么办啊,我开局就不应该选择投靠森妄洲,这是掉狼窝里了啊啊啊啊……】
【系统007:宿主,别后悔,你身体里有两个甚至是更多的被森妄洲埋下的追踪器,有一个是你载入这个世界前就埋在里面的。】
【系统007:可以说,除了投靠森妄洲,你估计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系统007:你杀不死他不是吗?说不定选择其他路,得被他杀掉更多次噢。】
陆柠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抱枕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心里想着趁大半夜森妄洲睡着的时候,一枪毙了他或者一刀抹了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系统007:别想了,你见过森妄洲睡觉吗?】
陆柠两眼一黑,将抱枕举起来压在脸上。
她明明是无限读档的金手指玩家,为什么会被游戏内的Npc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啊!
等她成功回了原来的世界,她势必要找到游戏原作者,好好问问她,从哪里寻思的这个手眼通天的纯恶心人的反派!!!
这一夜,熟悉的梦境又降临。
她走在人体培养皿的实验室里,透过玻璃墙壁里发出的绿光,端详着里面这个婴儿。
它变得白白嫩嫩,像正常的婴儿一样,安详地睡着,小嘴砸吧砸吧的。
“小姐,你又来了。”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转角处响起。
她循着声音上前,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里。
“谢……谢承?”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是。”
陆柠正想张嘴问,后颈的痒意又传了过来,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环顾四周。
“又不听话?”森妄洲的声音盘旋在她脑海里,但是见不到人。
“不是我要来的!”陆柠急切地回应了一声。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坠落下去。
下一秒,伴着淡淡腥味的水扑到她的嘴里。
身体被水的压力包裹住,动弹一下都觉得异常吃力。
她猛地睁开眼,用力向上攀,想让嘴唇离开污浊的水。
“咚——”
她撞上了头顶的玻璃封顶。
是那个跟她一样高的污染鱼池。
她奋力拍打着玻璃墙,虽鼻子露在水面外,可低矮的密闭空间还是让她产生了极强烈的不适感。
鼻子的呼吸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的氧气。
“唔——”
她用力仰面,让嘴巴接触到空气,大口呼吸着。
晕眩感越来越强。
那些变异的鱼儿在啃食她的皮肉,尖锐的牙似针尖,勾住她的皮肤用力向外撕扯。
“咚咚——”
“咚咚。”
后颈的痒意越发浓重,她痛苦地向后仰去。
“哐——”
摔到了地板上。
她睁开眼睛,大口呼吸,清甜的氧气瞬间灌满整个口鼻。
房间的门还在发出咚咚声。
后颈的痒意仍没有散去,她抓挠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过去,拉开房门。
森妄洲正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
“刚死里面了?”他看着发丝凌乱的陆柠,问道。
梦里的恐惧仍未消散,陆柠看到这张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疼,不在梦里。
一想到折磨了自己半晌的梦,她连带着看森妄洲这张脸都不顺眼起来。
“森总怎么不闭关了,大半夜跑来我房间,不是说好这是我私人空间的吗?”她抬手将森妄洲拦在门外。
“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担心你出什么事儿。”森妄洲看着一脸不自在的陆柠,“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