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柠将自己绑好在固定器，深吸一口气，咬牙接受这一支试剂。
这是她第二次体验代号RJ污染物。
一分钟后。
“痛吗？”森妄洲问。
陆柠摇摇头：“还没起效果。”
两分钟后。
“痛吗？”
五分钟后。
“现在痛吗？”
陆柠：…………
“森妄洲你安分点待着，看数据。”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
“……好。”森妄洲偏过头，视线落在一边不断跳动数据的检测仪上。
半小时后。
“森妄洲，补转化剂。”她捏紧拳头喊了一声。
接受了这么多次污染实验，她的身体居然已经能够习惯异变时期的疼痛了。
森妄洲赶紧上前，将转化剂补进去。
温润的触感流遍全身，像轻柔的丝绸，从疼痛处抚过，冰冰凉凉。
万千根针扎的痛感慢慢平息。
直到所有体征数据全部恢复正常，固定器松开了。
“观察一个月。”陆柠比划了一下，瞬间有些可惜，“早知道跟你同步进行实验了，现在这样真没效率。”
急性子想知道结果的时候真是等不了一点儿。
“可以回溯的。”森妄洲以为她在担心被浪费的时间，提醒道。
陆柠摇摇头：“我着急嘛。”
“其实我有些怀疑……”森妄洲低头翻看着数据，“是季澜在莫念体内提前埋入了什么引线。”
陆柠心里一动。
如果说以往的她对于这些已经被潜藏的往事毫无办法，现在的她，可是有十条存档的人。
“你想不想……跟我回到过去去看一看？”她问。
“什么？”森妄洲有些愣怔。
“我可以带你前往过去，再回到现在。”她朝森妄洲伸出手，“如果有什么猜测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证实一下。”
双手相握。
这一次，他们站在了完全统一的战线，完全一样的立场。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一边制定一系列回溯计划，一边观察陆柠体内的污染物和抗体状况。
“你一直不去公司真的好吗？需不需要帮你回溯到接受污染物之前？”陆柠一边拿着笔圈划计划上的步骤，一边问森妄洲。
“公司里没事，以前我也经常不在。至于暗区那里……让季澜知道我最近很懒，倒是一件好事。”
有了如此上乘完美的借口，两人窝在家里整整两个月，像放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暑假。
“对了森妄洲，你们有钱人是怎么上学的？”在收拾完当天的数据，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时，陆柠问道。
她对于当前主控的背景人设介绍略有熟悉，再加上承袭了记忆，清楚地记得自己上学的经历。
她从小接受中心城区封闭式教育，文化知识与体能训练兼顾，学完八年基础教育之后，考取警官学校清扫专业，从此往专业方向发展。
在校期间，她一直是专业前十名的。
在进入清扫局后也不例外。
“我没去过学校。”森妄洲淡淡回答道。
“……啊？”陆柠一时愣住了，“那你……”
文盲吗？
不对不对，森妄洲明明会这么多理论和实验实践，怎么可能是文盲。
幸好没有脱口而出，否则又要被这个玻璃心死傲娇好一顿挖苦了。
“我知道了，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是家庭教师那种？不需要参加集体训练的？”她猜测。
“勉强算是吧，大部分都是机器人传输经验，也有前辈的研究员。”森妄洲拨弄着手中的文件，“没有固定的授课时间，也没有统一的作息。”
“谢承比我早几年考取了蓝海城权威实验科学学位，大概早了……五六年？”他一边回忆，一边笑笑，“那时他懂得比我多，还经常在我面前炫耀自己最新的研究结论。”
陆柠默然。
“你问这些干什么？”森妄洲偏过头问她。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随便聊聊。”陆柠靠在沙发靠背上，脑海里闪过曾经执行清扫任务时，路过的一个破败不堪的东南边陲小城。
里面没有任何一所学校。
在什么资源都稀缺的情况下，教育也成了最为稀缺的资源。
一个月很快过去。
陆柠长吐一口气，本以为这样没有任何目的纯等待结果的日子会过得很煎熬，没想到跟以往在原世界过暑假一样，越过越舍不得。
“好快，马上就要去面对季澜了，还有点紧张嘞。”她朝自己打了打气，盯住检测仪的数据。
抗体依然完好。
“果然，是有人动了莫念体内的抗体。”森妄洲眸色一沉。
“可是……我们把莫念从污染区带出来以后，一直是放在医疗中心由专职医师看护的，谁有这么通天的本事混进医疗中心，难道买通了医疗组人员？”陆柠思考。
“也可能是在污染区时就埋在她身体里的引线。”森妄洲将列完的可能性展示给陆柠看。
“我们最早可以回溯到哪里？”他问。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森妄洲顿住了，思绪翩飞。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杂乱的、与她初见的画面。
有她抱着他的腿说要来投奔自己的画面，有她一次一次异变成异变体的画面，还有她在β实验基地化解每一次危机的画面……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陆柠的死亡会带来时光回溯。
第一次杀死陆柠，她的皮肤冒出了许多洁白的牙，密集、尖锐。
他漠然地看着，清扫局优秀清扫警官，上佳的体质，居然只培养出一只d级异变体。
可惜，只能扔到培养室或者实验室，需要的时候提取一下她的污染样本了。
下一秒，这个女孩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他幻视了吗？
他首先怀疑的，是自己的思维。
作为基因造人，他时常担心自己的身体机能和思维会出现异常偏差，正如现在，上一秒被杀死的人，下一秒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他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再一次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女孩变成了另一种异变体。
依然是低等异变体，依然会重新站在他面前，一如完全没被污染过一样。
“你被污染过？”他试探地问道。
“没有没有，是那个……帮你测测你晓得不？那里面测出来的，森总你要试试吗？很准的。”她这么回答。
他举着枪的手指不由得颤了一下。
她好像……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