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长安城的天子算盘】
大明宫的炭火烧得正旺,唐懿宗李漼裹着狐裘坐在案前,手里捏着西川节度使的急报,眉头拧成了疙瘩。
“南诏又来了?这回是嶲州(今四川西昌)?”他瞥了一眼堂下的宰相杜悰,杜老头正眼观鼻鼻观心装木头。
“回陛下,刺史喻士珍已击退蛮兵,但南诏此番出兵五万...”杜悰的声音越说越小。
“击退?”懿宗冷笑一声,“咸通三年丢安南,四年失邕州,这回若再退半步,朕的龙椅怕是要让给南诏王了!”
当夜,右神策军五千精锐连夜开拔,马蹄声震得长安城东市酒旗乱颤。谁也不知道,这支天子亲军刚到嶲州,就被西南的瘴气放倒三成——这是后话。
【三月·邕州城的老康戏法】
岭南的春天闷得人发慌。岭南西道节度使康承训摇着蒲扇,盯着地图上邕州(今南宁)的位置直嘬牙花子。
“蛮子六万?老子手里才万把人...”他转头问副使李行素,“听说本地獠人熟悉地形?”
李行素还没答话,帐外突然杀声震天——南诏军抄近道杀来了!
这一仗打得惨。唐军被引入山谷,箭雨从三面泼下,八千士卒成了刺猬。老康带着残兵缩回邕州城,半夜被蛮军团团围住。
“将军!让末将带人夜袭吧!”几个小将急红了眼。
“袭个屁!给老子守城!”老康一脚踹翻案几。
谁料当夜真有不怕死的,两百壮士翻墙烧了蛮军粮草。南诏人撤围时,老康突然精神了:“追!给老子追!”
结果只砍了三百颗脑袋,老康却大笔一挥写成“斩首五千”,捷报八百里加急送长安。
“看见没?这就叫本事!”老康摸着新领的检校右仆射官印,笑得见牙不见眼。底下士卒盯着空荡荡的赏赐箱子,眼里能喷出火来。
【五月·徐州的三年之约】
徐州校场上,观察使崔彦曾扯着嗓子喊:“皇恩浩荡!戍守邕州三年,期满回家分田!”
三千徐州大汉闷头打包行囊,有个黑脸军汉啐了口唾沫:“三年前也说戍边一年,结果银刀军的兄弟...”旁边人赶紧捂住他的嘴。
这些徐州兵不知道,他们前脚刚出城,后脚长安户部就算起了账:省下江淮三十万贯军费,值了!
更没人料到,三年后这群人会成为庞勋之乱的主力——当然,这是咸通九年的事了。
【七月·岭南的棋盘挪子】
长安城蝉鸣聒噪,宰相夏侯孜抖着岭南急报冲进紫宸殿:“陛下!张茵那厮蹲在海门镇(今越南海防)半年不敢动,该换人了!”
“换谁?”
“高骈!此人在西川杀得吐蕃哭爹喊娘...”
当夜,圣旨飞出长安。高骈接任安南都护的消息传到岭南时,张茵正抱着酒坛子嘟囔:“安南都护?谁爱当谁当...”
【九月·峰州的火凤凰】
安南的秋夜闷热难当。高骈站在海门镇城头,望着对岸南诏军的篝火连营,突然咧嘴一笑:“传令!今夜子时开船!”
五千唐军划着蒙冲斗舰悄渡红河,南诏哨兵还在打盹,忽然见天上飞来无数火鸦——唐军把浸了鱼油的麻布绑在箭上。
“烧!给老子往粮仓射!”高骈一脚踩在船头。
火光映红峰州(今越南永富省)夜空,五万南诏军哭嚎着跳河逃命。捷报传到长安时,懿宗拍案大笑:“好个高骈!比康承训强百倍!”
他没看见,阶下杜悰正盯着奏报里“歼敌五万”的字样暗自嘀咕:“这数字...别又是老康那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