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电视不是我命,就是我克的命!不信邪了我,修了三回还坏,咋就这么倒霉!”
“那徐峰,哼,他肯定有猫腻,他不吭声的时候,最贼!”
她越想越气,站起来抬腿就朝徐峰屋里走去。脚步咚咚响,仿佛每一步都能踩碎地砖。
徐峰听到动静,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眼角勾起一丝冷淡的笑意。
“哎,徐峰!”贾张氏一把推开他家半掩的门,“我跟你说清楚啊,这电视,你得负责!”
“我?”徐峰一脸错愕,仿佛刚从梦中惊醒,缓缓放下茶杯,“你不是修回来才两天?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来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贾张氏叉着腰,“我们院子里谁最恨这电视响?谁半夜出去鬼鬼祟祟?谁嘴上不说,心里恨我电视吵?你心里没点数?”
徐峰盯着她,语气不急不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问问你,咱们院子里谁家天天大喇叭开着,谁让人连觉都睡不好?你这叫自找的,我看你这电视不是坏了,是累了,想歇歇。”
“呸!”贾张氏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随即眼珠一转,声调忽地拔高,“你甩锅倒是有一手,修电视那师傅我找得正经得很,他说了,这电视后板被人动过!动过!你听见没有?”
徐峰眉头一皱,心头微紧。
“动过?”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却带着讥讽,“你怎么不说你孙子调台的时候摁坏了?你们家那位可比我靠得近。”
“你少废话!”贾张氏气急败坏,“反正这事我不管,我不管你是不是动的,你也看见了,我这年纪也不容易,咱们一个院住着,我电视坏了,你能眼睁睁看我哭吗?”
“你不是哭,是骂。”徐峰冷笑,“你一骂,整条胡同都清静了。”
“你这是不认了?”贾张氏叉着腰,双眼死死盯住他。
“我认不认重要吗?”徐峰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你这电视要真值钱,怎么老出毛病?还不是你自己图便宜?我劝你啊,趁早别在这儿瞎闹了,你这架,没人接你这戏。”
正这时,院门口传来一声咳嗽。
“咳咳,怎么吵得这么凶?”许大茂一边揉着眼,一边慢悠悠走进来,“贾大娘,你这嗓门一亮,整个院子都得地震啊。”
“许大茂,你别搅浑水!”贾张氏一看到他,更来气,“你不也心里有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徐峰一个鼻孔出气!”
许大茂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了,立起眉毛反唇相讥:“你这是什么话?我一天忙着拍照,你见我有工夫管你电视?你要是这么栽赃,我可不认。”
“哼,拍照?”贾张氏冷哼一声,“你那破照相机,一天照几回?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在那角落里猫着,你以为我没瞧见?”
“你瞧见了?你怎么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半夜起来上茅房都能吓死人。”许大茂不甘示弱地怼回去。
两人唇枪舌剑地斗着,徐峰站在旁边,没再插话。贾张氏眼见吵不过,气得鼻孔都快冒烟了,一跺脚:
“行!你们两个混账,早晚露馅儿!我不跟你们耗,我去找厂里广播员,我要在院子里贴大字报,我就不信没人管我这事!”
说完,她气冲冲地拂袖而去,留下一地怒火。
院子重新安静下来,只剩风穿过门缝的呜咽声和两人沉默的背影。
“你说她真能去贴大字报?”许大茂低声道,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不是贴,是吓唬人。”徐峰淡淡回道,“真让她贴了,人看多了,就当笑话看。”
“也是。”许大茂笑了笑,眼神却有些发虚,“不过我们得小心点,不能让她真逮到啥线索。”
徐峰点头,眼神却变得更加深沉。
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转身回屋。身后阳光洒在地上,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仿佛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深处。
夜色悄然落下,四合院内渐渐被一层昏黄的灯光笼罩,窗户后透出的灯影时明时暗,如同夜里低语的眼睛,窥视着院中每一个暗流涌动的角落。徐峰靠在门槛边,手里夹着一支烟,火星时明时暗。他的眼神落在不远处贾张氏那紧闭的门板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在等,等那个风风火火的老泼妇终于冷静下来,情绪沉到足够被引导的程度。今天的闹剧虽然喧哗,却没到失控的地步。徐峰不急,他习惯慢火炖汤,最擅长的,就是把话从别人嘴里慢慢引出来,再倒灌回去,如毒酒一般精准。
终于,在他抽完第二根烟时,贾张氏家的门吱呀一声拉开,她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花布褂子,拖着鞋子,一边走一边咕哝着:“老天爷哪,谁来替我做主啊……活得比谁都累。”
徐峰眼神一转,立刻换上笑脸,快步迎了上去。
“哟,贾大娘,这么晚了还没歇着?您这身子骨真是让人佩服。”
“呸,佩服什么佩服!”贾张氏烦得很,一抬眼见是他,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徐峰,你来干啥?我可没空听你说风凉话。”
徐峰叹了口气,神情陡然换了一副严肃的样子,压低声音道:“我哪敢跟您说风凉话?我就是瞅着今天那场事,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这才来跟您透个底。”
“底?”贾张氏眼珠一转,狐疑地看他,“你什么意思?”
徐峰环顾了一圈,确保四周没人偷听,这才缓缓靠近她,低声道:“大娘,今儿的事……其实不是您电视自己坏的,也不是我……是真有人动了手脚。”
“谁?”贾张氏猛地挺直了腰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不是你那就是你孙子,徐峰,你敢再胡说一句我撕了你这张嘴!”
“哎哟哟——您先别激动。”徐峰故作无奈地抬手挡住她的指头,语气却不慌,“是许大茂。”
贾张氏一怔,眼神中划过一丝迟疑,“许大茂?他……他动我电视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