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森神色沉稳如渊,面容平静得恰似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波澜不兴。那深邃目光仿若锐利无比的鹰隼,牢牢锁定全德才,不紧不慢地徐徐说道:“方才你已详尽阐述在判官署所获的诸多好处,这方面情况我已然明晰。此刻,你且着重讲讲段月平。从你先前所叙之事推断,段月平于你有莫大恩情。然而,我心中始终盘踞着一个疑团,为何你要将自己擅自做主之事,毫无保留地推到他身上呢?”
全德才微微扬起下巴,神色间自然而然地溢出一股傲然之气,那眼神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段月平的超凡卓绝。他语气中满是对段月平的尊崇与坚定不移的信赖,缓缓开口道:“这恰恰凸显出段月平大人与众不同、令人由衷叹服之处。他曾极为郑重其事地告知我,倘若遭遇力所不及、难以承担之状况,尽可毫无顾虑地将责任推至他身,由他出面担当。正是仰仗段月平大人这句宛如定海神针般的承诺,恰似给我吃了颗定心丸,我才毫无后顾之忧地找到马高轩,指使他派遣冥卒来针对公子您。”
龙康宁听闻此言,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冷冷笑意,这笑容中分明夹杂着几分嘲讽与深深质疑,他缓缓开口道:“你竟对段月平如此深信不疑,难道就从未设身处地设想过,段月平也有力有不逮、无法承担责任之时?”
全德才嘴角微微一撇,露出极为不屑的神情,仿佛龙康宁所言荒诞不经到了极点。他嗤笑一声,带着满满的轻蔑口吻道:“在这广袤无垠的偌大冥界之中,还真能有段月平大人承担不起的责任?您可别在这儿开这种不着边际的玩笑了。段月平大人在冥界地位尊崇无比,宛如屹立不倒的巍峨高山,人脉错综复杂且广泛,恰似一张庞大细密的蜘蛛网,权势更是滔天,仿佛掌控着世间万物的生杀大权。像这类在我眼中不过是区区小事,对他而言,简直如同举手投足般轻而易举,根本不值一提,如尘埃般微不足道。”
龙康宁双眼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全德才,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紧接着语气凌厉地问道:“你可知道此刻端坐在你面前的沐公子究竟代表谁?”
全德才只是随意瞥了沐森一眼,眼神满是漫不经心,语气敷衍道:“我怎么可能知晓这位公子究竟代表何人!”
龙康宁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得近乎死寂的审讯室里幽幽回荡,带着一丝戏谑意味,他道:“你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你,沐公子代表的是……”
沐森原本就一直对赠予自己徽章的主人一事耿耿于怀,内心无数次思索自己究竟代表谁。这么长时间过去,始终如坠五里迷雾,未能解开心中疑团。万万没想到,来到金丝峡阴司府后,竟机缘巧合有人知晓缘由,且马上就要水落石出、揭晓答案。他瞬间像被注入一剂强心针,打起十二分精神,原本笔直的身躯挺得愈发笔直,全神贯注等待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
却没料到,龙康宁话锋陡然一转,嘿了一声,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轻描淡写道:“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何用,你爱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反正到最后倒霉的又不是我。”
沐森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心里如同燃起熊熊烈火,直想破口大骂。他暗暗思忖:你倒是一口气痛痛快快把话说完啊,这般说一半留一半,故意吊人胃口,不是存心折腾人嘛!
可沐森实在投鼠忌器,没办法开口询问。毕竟一旦发问,恐怕瞬间就会暴露自己真实身份,让事情彻底露馅,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这种憋屈之感,恰似鱼刺深深哽在喉间,不上不下,难受得如同万蚁噬心。
龙康宁虽未直接说出沐森代表谁,但言谈话语间流露的含义,已然表明沐森身份非同寻常,极高无比。这让全德才心里不禁打起鼓来,暗自思忖:整个冥界,要说比段月平大人身份高的人,那确实凤毛麟角、屈指可数,比如说冥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酆都城主大人,还有威震八方的十殿阎王等等。
若眼前这位沐公子代表的是十殿阎王,恐怕就算是段月平大人,也难以承受其中的责任,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坑害了一向看重自己的恩人!自己这算什么东西,简直猪狗不如!想要段月平不担责任,就只有自己把所有责任都承担下来,可到最后承担罪责的只能是自己。到那时,别说梦寐以求的转生了,不被毫不留情地扔进十八层地狱,遭受万劫不复之苦,就算祖上烧高香了!想到这儿,全德才额头不禁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若真是这样,自己该如何是好?全德才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沐森似是看出全德才的窘迫处境,嘴角泛起一抹戏弄的笑容,说道:“全德才,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十分为难啊?我问你,你是不是自作自受?你刚才不是吹嘘许久,说自己能力非凡,几乎任何事都难不倒你,现在怎么就感到棘手了呢?”
听着沐森戏弄的话语,感到走投无路的全德才突然灵机一动,心想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这个沐公子就能解决我的烦恼。刹那间,他“噗通”一声双膝猛地跪地,头颅如捣蒜般在地面上磕得“嘣嘣”直响,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哀求道:“还请沐公子救救我啊!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先前真是瞎了狗眼,猪油蒙了心,竟然妄图暗害公子的性命。不过,幸好老天有眼,我没有得逞,没造成那无法挽回的罪过。还望公子大发慈悲,救我这一次吧!公子若能救我,从此以后,我全德才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了,一定唯公子马首是瞻,公子说东我绝不往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沐森见状,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对全德才这副毫无底线的无耻嘴脸既感到厌恶,又不禁生出几分佩服,这人在绝境之下,竟能如此迅速地转变态度,向自己求救,说明这家伙确实是有点本事,也实在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