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年 11 月 26 日,午后一点。
陈默躲在恒通置业大楼消防通道的阴影里,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淌。bp 机在裤兜里不断震动,匿名短信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神经:“敢报警,张晨的命就没了。” 他摸了摸藏在内袋的三叶草钢笔,笔帽上的刻痕硌着掌心,那是林国栋留给女儿的遗物,此刻却成了他攥在手里的唯一安慰。
顶楼档案室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陈默屏住呼吸,贴着墙根挪动脚步。突然,皮鞋底碾过一粒玻璃碴,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炸开。他僵在原地,听见里面传来文件翻动的声音,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咒骂:“妈的,实验数据盘到底藏哪儿了?”
是周明远的徒弟!陈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母亲在法庭上颤抖的模样,想起张晨被绑时可能正遭受的折磨,胸腔里腾起一股近乎绝望的愤怒。透过门缝望去,只见那人正疯狂翻找文件柜,后颈的烫伤疤痕随着动作起伏,与货车司机、王建国弟弟身上的一模一样。
“找到了!” 那人突然举起个黑色磁盘,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 磁盘侧面贴着标签,“1981.5.20 时间锚点计划原始数据” 的字样刺得他眼眶发疼。他想起张审计说过,这份数据或许能解开他重生的秘密,但此刻,它即将落入敌人手中。
就在陈默准备冲进去时,口袋里的 bp 机再次震动。新消息只有短短几个字:“快走,有埋伏。” 他愣了一瞬,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转身的刹那,他看见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在黑暗中闪着幽绿的光,像极了父亲笔记里画的那株三叶草。
医院病房里,林小羽盯着母亲的输液管,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透明的液体正顺着导管缓缓滴落,但她分明记得,早上换药时用的是粉红色药剂。“护士!” 她冲出门外,却发现走廊里空无一人,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乙醚味。
“小羽?” 母亲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羽转身,看见老人正挣扎着要拔掉针头,“别... 别追了,他们...” 话未说完,隔壁病房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她冲过去,看见周明远的徒弟正从窗口翻出,手中还攥着个注射器,而张晨倒在地上,嘴角挂着血迹。
“张晨!” 林小羽跪在少年身边,摸到他后颈黏腻的血。张晨费力地睁开眼,嘴角扯出个难看的笑:“我... 我咬了他一口,他往... 往杂物间跑了。” 他的校服口袋露出半截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顶楼通风管道,数据盘。”
杂物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林小羽握紧从护士站顺来的止血钳,感觉掌心全是冷汗。她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小羽,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时依然向前。” 深吸一口气,她猛地推开门 —— 却迎面撞上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
周明远的徒弟正背对着她,往一个玻璃瓶里倒着不明液体。听见响动,他转身时眼中闪过惊讶,随即露出狞笑:“来得正好。” 他举起手中的注射器,针头在灯光下泛着寒光,“你爸当年就是这么看着我把他...”
话未说完,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晨带着几个保安冲进来,少年的校服上沾满灰尘,眼神却亮得惊人:“放开她!” 他挥舞着从消防栓取下的铁棍,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混乱中,林小羽看见周明远的徒弟将玻璃瓶朝她砸来。她本能地侧身躲避,液体泼在墙上,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当她再次抬头时,那人已经破窗而逃,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张晨急促的喘息声:“小羽,我记得他说... 说要去顶楼通风管道...”
与此同时,陈默在顶楼通风管道里艰难爬行。铁锈簌簌落在肩头,管道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味。他攥着张晨留下的纸条,想起少年在法庭外对他说的话:“陈默哥,我爸总说,有些墙看着牢不可破,其实踹一脚就倒了。”
管道尽头透出一丝光亮,陈默屏住呼吸凑近。透过缝隙,他看见周明远的徒弟正将数据盘塞进通风口的夹层,嘴里还嘟囔着:“等李总来了...”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警笛声。那人脸色骤变,转身就跑,却没发现头顶的管道正在微微晃动。
陈默咬咬牙,用力踹向管道连接处。金属断裂的声响中,他整个人跌落在地,恰好压在数据盘上。剧痛从手肘传来,但他顾不上查看伤口,抓起磁盘就往外跑。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躲进楼梯间,听见李建明愤怒的咆哮:“一定要把陈默和数据盘都给我找到!”
深夜的医院值班室,张审计戴着老花镜,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数据盘里的内容让他的手不住颤抖:“生物节律共振... 意识频率记录...1998 年 11 月 23 日的异常峰值...”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突然想起陈默重生那天的日期,心脏猛地一缩。
“张叔,” 陈默推门而入,脸上还沾着灰尘,“我拿到数据盘了。” 他将磁盘放在桌上,视线落在张审计面前的文件上,“这上面写的... 难道说,我的重生不是偶然?”
张审计沉默良久,终于开口:“1981 年的实验,表面上是研究生物节律,实际上... 你父亲他们想通过特定频率,让意识在特定时间点产生共振。” 他调出一段波形图,“你看,1998 年 11 月 23 日,你的脑电波频率和 1981 年的实验数据完全吻合。”
陈默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突然闪回前世坠楼前的画面。那天也是 11 月 23 日,天空飘着细雨,而他在绝望中跳下高楼的瞬间,脑海里闪过的,正是父亲在锅炉房画三叶草的场景。
“也就是说,” 林小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的手上缠着绷带,“我们的重生,是父辈们用生命设下的局?” 她举起父亲的日记,“我爸在最后一页写着:‘当三叶草的第四片叶子出现,时间的齿轮将重新转动。’”
窗外,夜色深沉,恒通置业的大楼依然灯火通明,顶层的三叶草标志在黑暗中闪烁。陈默摸着口袋里的钢笔,突然想起母亲在法庭上说的话:“小默,别怕,真相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总会发芽。” 他望向远处的高楼,握紧拳头 —— 这场与命运的较量,他们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