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祁煜琛的掌心沁着冷汗,指节却把我手腕攥得发疼。
我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撞着肋骨,潮湿的风裹着陈年老土的腥气往鼻子里钻,铁链拖地的轻响越来越清晰——哒,哒,哒,像有人拖着生锈的锁链在绕圈。
\"清儿,靠后。\"祁煜琛突然把我往他身后带,剑鞘在我腰间硌出一道印子。
他的背挺得笔直,玄色衣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剑柄上那枚我亲手雕的并蒂莲。
我摸向腰间的灵泉,空间还在,里面的灵植正顺着我的血脉轻轻震颤,像在安抚我发紧的神经。
铁链声戛然而止。
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擦过我脚踝,我猛地缩脚,祁煜琛的剑已经\"嗡\"地出鞘。
月光被黑暗吞得干干净净,可我看见前方浮起两簇红光——不是烛火,是活物的眼睛。
左,右,上,下,越来越多的红点漫上来,像有人把一盆火星子泼进了墨汁里。
\"是邪祟。\"祁煜琛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剑尖挑起的风里带着铁锈味,\"它们怕光,清儿,用灵泉!\"
我咬破舌尖,腥甜涌进喉咙。
灵泉顺着伤口窜出来,在掌心凝成一团淡青色的光。
那些红眼睛突然发出尖啸,像无数指甲刮过铜盆,我耳膜震得生疼,差点握不住灵泉。
祁煜琛的剑已经劈了出去,刚猛的内力撞在最近的怪物身上——那东西长得像团融化的黑泥,被剑气撕开道口子,却又\"滋啦\"一声黏合起来。
\"它们自愈!\"我急得指尖发颤,灵泉在掌心转得更快,\"阿琛,用你的内力引它们聚堆!\"
他应了声,剑花挽得密不透风,逼得怪物们往中间挤。
我趁机把空间里的灵泉全放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没有保留,灵泉如活物般窜向空中,在头顶凝成张网。
红眼睛们突然安静下来,我听见它们喉咙里发出呜咽,像被踩住脖子的野狗。
\"清儿,你手上......\"祁煜琛突然低喝。
我这才发现掌心的灵泉在发烫,原本清透的青色里浮起缕缕金纹,像被谁撒了把碎金箔。
空间深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某种封印裂开的轻响——上次在光墙前激发灵泉时,我也听过类似的动静。
\"是隐藏的力量!\"我脑子嗡地炸开,想起空间传承里模糊的记载,\"阿琛,把手给我!\"
他没问为什么,反手扣住我的手腕。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的瞬间,我差点跪下去——他的内力像灼热的岩浆,我的灵泉是冰凉的溪流,可此刻它们竟像春融的雪水般缠在一起,顺着手臂往灵泉网里涌。
头顶的光网突然亮得刺眼,那些红眼睛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黑泥似的身体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头。
\"成了!\"祁煜琛的剑顺势劈下,剑气裹着金青色的光,直接把最前面的怪物劈成两半。
这次它们没再愈合,骨头碎成粉末,连红眼睛都\"噗\"地灭了。
我盯着逐渐消散的黑雾,突然闻到更浓的腥气——比刚才重十倍,像腐烂的尸体泡在血里。
\"小心!\"祁煜琛把我拽进怀里,一道黑浪从我们头顶扫过,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我抬头,看见黑暗里站着个老头。
他穿着褪色的玄色道袍,脸上的皮肤像晒干的橘子皮,左眼窝是空的,只留个黑洞淌着脓水。
最骇人的是他的右手——那根本不是手,是条布满鳞片的蛇,正吐着信子盯着我。
\"小娃娃倒是有点本事。\"老头的声音像两块石头磨在一起,\"不过......\"他蛇手一挥,墙上突然冒出无数锁链,\"这是我养了三十年的阴魂,你们杀得完?\"
我这才发现那些红眼睛根本不是怪物,是锁链上拴着的骷髅——每个骷髅的眼眶里都塞着块血玉,正滋滋往外冒黑气。
祁煜琛的剑砍在锁链上,溅出火星却砍不断,反被锁链缠住了剑身。
\"清儿,空间的力量!\"他猛一拽剑,锁链在他虎口勒出血痕,\"刚才那股热流,再引一次!\"
我咬着牙闭上眼睛。
空间里的灵泉突然翻涌起来,我看见泉眼深处沉了块玉牌,上面的纹路和光墙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当我触到玉牌的瞬间,全身的血都烧起来了——灵泉不再是温顺的溪流,成了翻江倒海的浪潮,顺着我的经脉往四肢涌。
\"阿琛!\"我睁开眼,掌心的光变成了金色,\"抓稳我!\"
他立刻攥紧我的腰。
两股力量融合的刹那,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金色的光像把开天的刀,劈碎了所有锁链;灵泉化成细针,扎进每个血玉里,血玉\"啪啪\"炸裂,骷髅们发出最后的尖叫,散成齑粉。
老头的脸终于变了。
他蛇手猛地拍向地面,地面裂开道缝,涌出更多黑气。
可我的灵泉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祁煜琛的剑气紧随其后——金与青交织的光刃穿透他的胸口,他的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轰\"地散成黑雾。
\"这还不是......\"黑雾里飘出他的声音,带着血沫的黏腻,\"结束......\"
我和祁煜琛同时顿住。
风突然停了,黑暗里只剩我们粗重的喘息。
他的血滴在我手背上,烫得我一颤。
我抬头看他,他也正看我,眼底的惊涛还没退去。
\"清儿。\"他声音哑得厉害,伸手替我擦掉脸上的血,\"刚才那股力量......\"
\"我也不清楚。\"我摸了摸发烫的空间,玉牌已经不见了,只剩灵泉还在轻轻翻涌,\"但至少......\"
\"我们赢了。\"他替我说完,嘴角扯出个苍白的笑。
可那声\"结束\"还在我耳朵里打转,像根细针戳着神经。
我望着渐渐消散的黑雾,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轻响——这次,比之前更沉,更慢。
祁煜琛的手在我腰间紧了紧。
我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东西:不安,还有,蓄势待发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