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从窗边侧身走出,神色有些尴尬。虽说他脸皮厚,但偷听墙根的事,还是头一回,而且还被当场抓住。
他来不及细看女子面容,连忙拱手道:
“姑娘勿惊,我不是歹人。山中迷路,见此地火光,便想着借宿一晚,打扰了姑娘,万请见谅。”
他说着,心里不由暗道,自己这话怎么像《聊斋》里书生遇鬼的台词?
“嘎吱”,另一扇窗户被打开。
“小姐,莫慌,有兰姨在,是王二家的登徒子吗?!我家小姐已经嫁人,何必还来纠缠!”
一个老妪探出头来,身材矮小,刚好能触到窗台。
韩飞抬头看去,窗户上出现一老一少两个女子。
老妪满面皱纹,银发低挽,一条素布巾紧缚着。她看上去年纪虽老,眼神却如少女般灵动。
年轻女子身着大红霓裳,金丝绣着交颈凤凰图案。她发髻高挽,头上金钗轻晃,朱唇微微张着,满脸惊容之下,显得尤为怜人。
“兰姨,这位公子。。哦,是个小道长,看来不像那些登徒子。”女子看似镇静了下来,面色却还是有些苍白。
老妪扫视韩飞,皱眉道:“小姐,我看他不像道士。喂,你有道观文书吗?”
最后一句是直接对韩飞在说。
韩飞正要开口,突然,广袖一阵震动,心中不由一凛。
“小子,我在问你话,为何不答!”老妪的声音变得尖锐,眼珠不断四下转动。
韩飞目光一闪,心中暗自警觉,答道:“我也是青皮山脉附近之人,前几日被一游方道士收为徒弟,还未领道籍,暂无文书证明。”
“今晨与师父在山野中走散,迷了路途,辗转来到此地,若有打扰,还请两位善人见谅。”
说完,低头打了个道揖。
“此地方圆百里,并无道观,你那师父怎会游方到这荒山野岭?”老妪一边说着,一边对他斜眼。
韩飞不加思索答道:“既为游方,当然从远处而来,师父说穿过这片山脉,能节省十余日脚力,故而。。。”
临时编造,张口就来,也是金牌销售的拿手本事。
“兰姨,我看他不像坏人,不如让这小道士住一晚。”霓裳女子听后,忽然展颜对老妪说道。
“小姐!屋中无多余空房,再者,他一年轻汉子,恐怕不便与我们同住,我看。。。”
这老妪说着,嘴忽然努了努。
韩飞目光一紧,忙接口道:
“是贫道莽撞了,那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兰姨!”霓裳女子俏眼瞪向老妪,带着怒气道:“已近子时,这深山密林的,让道长去往何处?”
然后她媚眼看向韩飞,娇笑一声,“小道长,奴家去兰姨房中挤挤,你住我房中可好?天这么晚了,你一年轻男子,可不要被林中女鬼抓了去,今夜就在此将就一晚,明晨再走。”
韩飞心沉了下去,暗中调起法力集中在双目,再次凝神看向二人。
年轻女子含羞浅笑,秀目藏春,而老妪面容木然,眼中却暗含警告之意。
二人呼吸平稳,身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气息波动。
“不对劲!”
铁男告诉过他,修士运起法力后,能感知其鬼气波动,有些甚至能用肉眼看出。
眼前这个霓裳女子明显不对,一个正等丈夫回家的新妇,怎会半夜主动迎陌生男子进屋?
那老太婆到底是什么情况,从第一眼看到自己,便暗中使了好几次眼色。韩飞明显察觉到,她是在示意自己赶紧离开。
还有另外五间木屋,距离不远,几人交谈了这么久,动静不小,却没有一间亮灯,仿佛里面的人已死绝。
最重要的是,刚才这二人打开窗时,自己袖中的暗袋明显震动了一下。
暗袋里是黑色小鼎和小金豆,想到小鼎的奇妙之处,韩飞的第一感觉便是小鼎在警告自己!
即便可疑之处如此之多,仍未在他们身上发现半分鬼气。
难道是大鬼修?自己察觉不到?
韩飞缓缓向后退去,口中说道:
“多谢姑娘,不过这位嬷嬷说得对,深更半夜的,我一成年男子确实不便叨扰,贫道就此别过。”
“小道长~~”霓裳女子伸手,半截洁白的手臂从宽大的红袖中露出,“小道长可是修行之人?”。
韩飞盯着她,依旧慢慢后退,“贫道既已出家修道,自然是修行之人。”
“呵呵,小道长即是修行中人”女子见他即将退到篱笆栏,心知这人已有防备,娇声继续道:“奴家这里有一颗筑基丹,便赠与你如何?”
说着,手心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粒核桃大的黑色丹药,上面分布着七条彩色纹路,散发点点霞光。
韩飞脚步一顿,女子手上这东西除了纹路多出四道,其他与青云老道的那枚三纹筑基丹几乎无异。
“小姐,这是姑爷留给你的,怎可……”老妪见韩飞停下脚步,忙开口道。
“住嘴!”霓裳女子突然怒喝,门前两盏灯笼忽的一灭,周围顿时昏暗下来。
“兰姨,你今夜的话是不是有点多了?”
女子侧头看向老妪,她的面色愈发苍白,原本艳丽的容貌,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还未等老妪开口,韩飞脚下一点,浑身法力勃发,身形猛地向后倒射!
“想走?子时已到,还走得了吗?!”
山林中阴风突然大起,另外五间木屋上的灯笼纷纷熄灭,门上神牌急剧拍打着,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女子阴冷一笑,尖叫道:
“小道长,如此龙精虎猛,又有法力在身,不如就在此与奴家作伴,这枚筑基丹先送于你,作为聘礼!”
话音未落,她手指一弹,那粒丹药向韩飞胸前激射而来。
尽管四周昏暗,韩飞依然看得真切,那哪是什么七纹筑基丹,分明是一颗小小的婴孩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