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受伤了吗?”云清初看向站在一旁站着的顾靖庭。
他这会儿胡子还未剃,外袍和盔甲上还沾着血迹,一时也看不出他哪里受伤了。
“是啊,伤得颇有些麻烦,你快去吧。”聂隐白打眼看向顾靖庭,唇角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时,营帐内的刘子由愤怒地大喊大叫了起来:“云清初,你到底对本将军做了什么?还不快滚进来。”
“庆生,我们去会会刘副将。”聂隐白朝云清初挥了挥手,进了营帐。
云清初束手站在一旁,犹豫着看向顾靖庭,小心翼翼地问:“将军伤哪了?要不要清初扶您回去?”
顾靖庭眸色闪了闪:“跟我来?”
云清初听话地跟上,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云清初就再没单独见过顾靖庭。
若是以往,她还能厚着脸皮去攀附顾靖庭,可自从知道顾靖庭的心上人是雅雅堂姐之后,云清初就不好意思再找顾靖庭了。
而顾靖庭也没再单独让她来过他的营帐。
两人默契地当那些亲密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这会儿,云清初跟着顾靖庭来了他的营帐,云清初发现,营帐内的陈设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书案上多了陶土花瓶,里面插着几朵已经枯萎的野花,想必是他此番出征前摆放的。
“将军,您伤在了哪里?”云清初关心地问道。
“你当真要知道?”顾靖庭深邃的双眸望向云清初,带了几分云清初看不懂的揶揄之色。
云清初嚅了嚅唇:“师傅吩咐了的。”
“过来。”顾靖庭抬起了双臂,“替我宽衣。”
云清初只当他伤在胸口,便羞红着脸替他脱了外袍,又伸手替他去解深衣的系带。
顾靖庭一把扣住了云清初颤抖的手:“云清初,你可以不用这么听话。”
“将军是清初的恩人。”云清初眸光闪闪看向顾靖庭,“不管将军要清初做什么,清初都会答应。”
顾靖庭看着听话温顺的云清初,情绪不由得有些复杂。
“过来。”顾靖庭拉了云清初入座,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封密信,“我查到你父亲因何事惹怒了圣上。”
“将军,你……”云清初没想到顾靖庭竟还去查了这事,她原还以为他知道她不是雅雅堂姐后,应当不会再管她的事了。
顾靖庭面上带了几分尴尬,却也没有隐瞒:“初时,我以为你是雅雅,所以想着帮你查清你父亲被流放的真相,只是京城离宁州甚远,现在才收到消息。”
“多谢将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顾靖庭帮她查到了父亲获罪的真相,她都由衷地感谢他。
上一世,她孤身一人,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查探了许久,都没能查到真相,更遑论替父兄报仇了。
如今有了顾靖庭相助,事情简单了许多。
云清初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秘信,细细看了起来,只是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怀王?”云清初没想到,父亲竟是为了多年前怀王一案惹怒了圣上。
怀王一案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怀王本名赵淮川,是先帝的华贵妃所生,是当今圣上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怀王自小聪慧过人,年少时上了战场便一直用兵如神,是大燕王朝的守护神。
怀王同当今圣上感情极好,今上生母过世后,就一直养在华贵妃名下。
后来先帝驾崩,留下遗诏,立当今圣上登基为帝。
华贵妃被立为太后,华贵妃的亲子赵淮川封为怀王!
原本一切都很安稳,今上治理朝政,怀王戍守边疆。
可是在当今圣上登基后的第二年,怀王府突遭灭门。
一夜之间,怀王府一百二十多口人均遭屠戮。
就连怀王最小的儿子璟瑜世子也没能逃过这场灭门之灾。
听闻当时整个怀王府只有回娘家探亲的怀王妃侥幸逃过一劫。
但是怀王府一案后,怀王妃也失踪了,没人知道怀王妃去了哪里!
怀王府一案,明明过去近二十年了,父亲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清初,你父兄一案,只怕牵涉甚广。”顾靖庭也没想到云御史一案竟会牵扯出怀王来。
怀王府灭门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若是要查,只怕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清初心里明白。”云清初站起身,朝顾靖庭施了一礼,“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将军替清初找到父亲获罪真相。”
“不必多礼,你我也算颇有几分缘分,举手之劳罢了!”顾靖庭坦然笑道。
云清初颔首:“既是有缘,那将军可否让清初替你上药?”
“我没事。”顾靖庭耳垂微红,若是换做以前,他自然不会介意同云清初亲近几分,毕竟她是自己想娶之人,可如今……
“将军不必介怀,若是没有将军,清初如今还不知过怎样的日子呢。”云清初说着,打开了一旁的药箱。
顾靖庭也不好再扭捏,遂脱了衣袍,露出了后腰处包扎的伤口。
云清初这才明白了为何聂隐白说他伤得颇有些麻烦。
顾靖庭伤在后腰,若是没有旁人,确实不好处理伤口。
云清初伸手替他解开了腰间缠绕的纱布,露出了还未结痂的伤口。
伤口像是被利刃所伤,约有三四寸长,旁人若是伤成这样,只怕早就受不住了,也就顾靖庭还像个没事人一般!
“将军这伤需得好好养上几日。”云清初一面替他处理着伤口,一面叮嘱道。
顾靖庭无奈笑了笑:“战事胶着,哪来的空休养。”
“将军很了不起。”云清初动作轻柔地擦拭了伤口处的血迹,“将军且忍忍,清初给你上药。”
顾靖庭稳住云清初颤抖的手:“清初,于我而言这只是小伤,你不必小心翼翼。”
“嗯。”云清初看着顾靖庭后背数不清的伤疤,便知受伤对顾靖庭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清初,你来军营多久了?”顾靖庭找了话头同她闲聊。
“已有两月余。”
顾靖庭感叹:“你刚来军营的时候,连细棉布都不会用,如今已经能替我处理伤口了。”
云清初听得顾靖庭的话,不由得想到初时故作柔弱,让顾靖庭替她包裹伤口的事情,不禁红了脸颊。
“那是骗将军的。”云清初取了细棉布替顾靖庭包扎伤口,“兄长在刑部任职,没少受伤,清初很会包扎。”
云清初说着,动作娴熟地将细棉布缠绕过顾靖庭的窄腰,又利落地打了一个结。
顾靖庭感受云清初的小手在自己腰间动作,不由得感到一阵热意涌上胸口。
“嗯?”顾靖庭握住了那双作乱的小手,垂眸锁住面前的女子,沙哑着声音,“做什么骗我?”
“将军这么聪明,哪会不知道清初的小心思。”云清初又羞又恼。
“什么小心思,我怎么不知道?”顾靖庭说着,朝她倾身过来。
云清初含羞倒退,却躲不开顾靖庭的步步紧逼。
顾靖庭唇角微勾,长臂一伸,从云清初后面的书案上拿出了一把做工精良,小巧别致的匕首。
云清初吃了一惊,随即看到顾靖庭将那匕首放在了她的手中:“这把匕首削铁如泥,你拿去防身。”
“给我的?”云清初没想到顾靖庭竟会送她匕首。
云清初看着手中的匕首,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上一世的事。
上一世她逃回京中后,被宋明修安置在了别院之中。
彼时,她也曾问宋明修要过匕首之类的防身之物,可宋明修是怎么说的?
他说身为女子,就该安分待在后院,怎可舞刀弄剑。
云清初以为,这世上男子大抵都是这样想的,可顾靖庭,好像有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