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庭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衫,神色正然地上前开了门。
看到面前的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顾靖庭唇角微勾:“齐刺史?您怎么来了?”
齐如海看向顾靖庭,和预想中的惊慌失措不同,面前的顾靖庭一派清风霁月模样,毫无被抓包的紧张模样。
看样子沁瑶应是和顾靖庭相谈甚欢啊!
想到眼前这个俊朗非凡,又手握军功的男子即将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齐如海心里十分畅快。
“齐刺史?”顾靖庭又唤了一声。
齐如海很快收拾了自己的表情,笑着道:“听闻顾将军在此饮酒,齐某路过此地,便想着来凑个热闹。”
“原是如此。”顾靖庭侧身相迎,“相逢不如偶遇,齐刺史里面请。”
齐如海抬步走进雅间内,一眼便看到了屏风后面的人影,心里一阵松快。
知道里面定然是自己的女儿无疑,齐如海一副了然的表情看向顾靖庭。
“顾将军,实不相瞒,其实本官是听了下人的禀报,得知小女来了临江楼赴约,这才寻了过来。”
“齐刺史这是何意?”
齐如海仰头一笑:“顾将军,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齐如海看着屏风后那熟悉的一角衣摆,便直接开了口:“顾将军,我知晓你在背后调查我,本官今日也不妨和你交个底。”
齐如海说着,击了击掌,门外立刻进来两个仆人,抬了一个黑木箱子。
齐如海命人打开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金银珠宝,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顾靖庭,我齐某人只有沁瑶一个女儿,也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今日你若是愿同我联手,本官便将这唯一的嫡女嫁你为妻,这箱东西就权当是小女的嫁妆了。”
齐如海见顾靖庭神色淡然,丝毫不受蛊惑的模样,继续道:“顾靖庭,老夫也曾查过你的底细,你不过一介武将,且出身寒微,背后没有任何靠山,若想要在朝中立足,只怕也是不易,但你若是愿意娶了我齐某人的女儿,你我联手,定让你青云直上。”
“我若是不愿意呢?”顾靖庭神色冷凝道,“我顾靖庭走到今日,靠的是皇恩浩荡,绝无结党营私之意,还请齐刺史收回成命。”
齐如海似是不信,方才许员外分明说顾靖庭十分中意他家沁瑶,怎么顾靖庭会是这副反应?
齐如海咬了咬牙:“顾靖庭,你若是不识趣,本官这便上奏朝廷,告你顾靖庭入城之后,侮辱我刺史府嫡女,让朝廷替老夫做主。”
“侮辱?本将军连令千金什么模样都不记得,谈何侮辱?”顾靖庭一派淡然。
“是吗?”齐如海看向屏风之后,吟然道,“沁瑶,你莫怕,出来吧,有父亲在此,谅他顾靖庭也不敢拒绝你。”
“齐刺史是在叫我吗?”云清初适时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缓缓行礼,“见过刺史大人。”
“你……你是何人?”齐如海震惊地后退两步,“我家沁瑶呢?”
顾靖庭上前,揽了云清初的肩膀:“此乃本将军的心上之人,至于令千金在哪,齐刺史难道不应该问问许富贵吗?”
“你……是你设的局?”齐如海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反将了一军。
“齐刺史太看得起顾某了,顾某不过是在临江酒楼同心上人喝酒谈情罢了,哪来的时间设局。”
顾靖庭说着,上前打开了房间的门,站在二楼扶栏处,朝着楼下大堂的酒客们大声介绍起了自己。
“各位,我乃北征军将领顾靖庭,今日在此请大家做个见证。”
顾靖庭从雅间内搬出了那个黑木箱子,突然朝着外面的顾客朗声道:“咱们齐刺史真是忧国忧民的好官啊,齐刺史您放心,今日您给陵州城百姓捐赠的这一箱子金银珠宝,顾某人在此向大伙保证,明日我便着人换成粮食煤炭,送到陵州城的每一户家中。”
“好,多谢齐刺史,顾将军英明。”堂下众人听得此言,纷纷鼓起掌来。
虽说能来临江酒楼的都不差钱,可也没多少人能随随便便就捐出这么大一箱金银珠宝的。
没想到这个齐刺史看着清正严明,这家产倒是丰厚得很呐!
齐刺史站在一旁,脸都黑了。
他万万没想到,顾靖庭竟会来这招釜底抽薪,他今日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且他一直以清廉自居,今日顾靖庭这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顾靖庭,你给我等着。”齐如海恨恨地瞪了顾靖庭一眼,带着仆人仓皇离开。
“将军,你此举会不会太过冒险?”
云清初在旁边将所有事都看在了眼里,不由得担忧。
毕竟这里是陵州城,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顾靖庭如此高调行事,只怕……
“放心,他自己把棋子送到了我手里,没有不用的道理,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顾靖庭看着齐如海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将军说的棋子是指齐小姐?”
她怎么忘了,现在齐沁瑶还在裴墨之手中呢!
“我的清初真聪明。”顾靖庭说着,伸手握住了云清初的玉手,眉眼满是欣赏之意,“今日还要多亏了你这招李代桃僵。”
“将军足智多谋,清初不敢居功。”
这时,楼下上来几个身着常服之人,跪在顾靖庭脚边,神色严肃。
“将军,属下来迟,还望将军恕罪,属下几人这就护送您回去。”
“去将里面的箱子搬回去。”
顾靖庭将外袍披在了云清初身上,又替她遮上了面纱:“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下了楼,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袭月白风氅的裴墨之站在不远处树底下的阴影处。
顾靖庭上前,俯身朝裴墨之拘了一礼:“裴墨之,今日多谢你解围,我顾靖庭欠你一个人情!”
裴墨之眸色淡淡,看了一旁的云清初一眼:“你我都是为朝廷办事,说不上欠不欠,你要谢就谢云姑娘,今日若是没有云姑娘以身涉险,事情断然不能善了。”
“我同清初以后是一家人,不谈谢不谢。”
顾靖庭握紧了掌心的素嫩细手,侧眸看向云清初:“你说是不是?”
云清初羞赧一笑:“将军说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