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伤口处因过于用力传来的刺痛，林小凡停下追击。
红头军逐渐远去，复仇之战只能到此为止了。
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林小凡叹气一声。
李大牛啊，我只能帮你报仇到这了。
“走，下去捡战功。”
林小凡开口道。
王二对这边的地形很是熟悉，认识一条可以快速上下的路段。虽说有些陡，但对于二人来说，上下还是很轻松的。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下到峡谷之中。
地面上散落着一道道尸体。这一战大约杀死了十几名红头军。
抛开在巨石底下的，也有十二人。
两人将其身上的战甲、红头巾取下，武器带走，耳朵割掉。
带着这些，即可去官府领赏。
这些加起来还是蛮重的，好在有王二在，倒是能搬运得动。
林小凡将破损的獠牙面具取下，随手丢在一旁。
事到如今，这层伪装没多少用了。
“王二，你去衙门领赏，战功咱们一人一半。至于这些金银财宝，也平分了吧。”
林小凡大刀划过钱袋，露出里面的金银珠宝。
红头军能带的东西有限，他们手里拿的，可都是值钱的玩意。
“林兄，你看那边！”
王二突然大叫。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兵马从中现行而出。
是一支精锐骑兵。
每一只马匹都极为精壮，每个人和马上都身披重甲，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杆三米多的长枪。
无数匹疾驰战马迎面冲来，宛若一堵黑色的城墙。
为首之人披着白袍，手中长枪比其它人的粗上一节。飞驰之中，他的身为逐渐超越身后众人。
“哪里来的骑兵？”
林小凡吞咽一口唾沫。
他还是头一次见骑兵冲锋的场景，这支军队不过两三百人，却是造出十分震撼的场景。
“这配置，是哪个大将军的亲兵赶来了？”
王二也是看的热血澎湃。
这么一支重骑兵，平原上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高大强壮的战马，三米的长枪，浑身的铁甲。
箭射不穿，刀砍不动，武器还长。
红头军身经百战，反应也很快，一会的功夫就摆好阵型，阻挡骑兵的冲锋。
“单枪匹马就冲出去了？”
林小凡目光落在最前面一骑的身上。
红头军的战力不容小觑，况且他孤身一人……
下一秒，只见那壮汉一声大喝，长枪横扫而过，前排红头军盾牌碎裂，最前面几人也被甩飞出去。
那人马匹用力一跃，便已冲入人群之中。
红头军阵型被撕开一道口子，后方士兵跟随杀入。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整支红头军便已全歼。
下一秒，林小凡与那领头壮汉目光对上。
对方鞭打马匹，疾驰而来。
林小凡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方形脸，皮肤偏黄，一双眼中透露出杀意。
那人翻身下马，看体型比王二都大出一圈。
他看了看地上零零散散的尸体、石块、箭散落一地，又见林小凡满身干涸的血，挑眉问道：
“你俩干的？”
林小凡点了点头。
“哈哈，倒是有种。”
大汉爽朗一笑，又问道：
“我乃淮南王刘闯，有没有兴趣来我麾下？”
听到这个名字，林小凡瞳孔一缩。
淮南王，不正是大乾最强战力，单枪匹马破百人战阵的王爷？
以今天表现的战力来看，若是寻常军队对上他，别说是百人，三百人都拦不住吧？
“小子，我很看好你。倘若你来，给你个副官当当。”
淮南王爽快的说道。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面前这两个青年，胆识过人，武艺想来也不错，未来绝对能做成一番成就。
林小凡思索片刻后，摇头拒绝：
“抱歉，我曾答应过折冲都尉，要入他的麾下。”
闻言，淮南王轻笑一声：
“折冲都尉？当府兵有什么前途，来我这，当我亲兵，以后我保你。”
“抱歉，我既答应别人，那就不能食言。无论如何，都得和他说一声不是？”
林小凡苦笑道。
“哈哈，你倒是守信。”
闻言，淮南王非但不生气，反倒是又笑起来。
守信之人，道德也不会差，林小凡在他心中的形象，又高了几分。
“你呢？”
他又转头看向王二。
王二瞥了林小凡一眼，连连摇头：
“我也答应别人了。”
“行嘛，你们留个姓名，倘若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淮南王开口。
他还要去驰援战场，也没空等两人。
“林小凡。”
“王二。”
淮南王微微颔首，默默将两人名字记下。
他们打扫战场，倒是收获了不少财物，淮南王也是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敢两个人截杀红头军，当真有胆，有我闯爷年轻时候的气魄。这些你们拿着。”
淮南王丢过两个沉甸甸的包裹。往里一看，全是金银珠宝。
这些是红头军搜刮而来的，淮南王又搜刮了去，现在丢给他们。
说罢，淮南王就驾马离去了。
只是越走他越觉得不对。
“林小凡……这名字我咋越想越觉得耳熟呢？”
“刘丹，你记不记得林小凡？”
身后副将苦笑道：
“王爷，您都不记不得，我哪里记……等等，林阳是不是有个孙子，似乎是叫林小凡来着？”
“对！就是林阳！他记得他是永州的人，难不成这是他孙子？”
淮南王嘞停了战马。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跑出有十几里路。
“王爷，战事要紧啊！”
副将提醒了一句。
淮南王拍了下脑门：“哎呀，你看我这记性，等咱们收兵时再来找他吧。”
“说起来，这林小凡倒是有林阳的十分魄力。”
……
峡谷。
“能不能带我们回去！”
一道声音响起，只见远处有几人走来。
他们有男有女，赤裸着身体，手被捆绑着。想来是刚刚趁乱脱离了队伍。
林小凡打量几人，并未有他认识的。
“林兄，他们也是可怜人，要不，带着一起走吧。带他们回去，也能证明这场张仗是咱们打的不是？”
王二率先开口说道。
他年纪小，心中的同情心也多一些。
“那一起走吧，把这些人的衣服脱掉穿上。”
林小凡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从这里回城要十几公里，如今又快要入冬了。若是不穿衣服，会染上风寒。
在这个年代，风寒也算是大病，弄不好会死人。
几人皆是面露犹豫之色。
穿死人的衣服，他们心中有些抗拒。
但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他们还是穿上了。
众人踏上回城的旅途。
“林兄，你之前救下的那名老妇人，是俺祖母。”
王二开口道。
他之前就要说这事，奈何被突如其来的红头军打断。
“这么巧？”
林小凡眉头一挑。
“是啊。俺自小到大都是祖母养的，若是没有祖母，俺根本活不到现在。如今好不容易混出些名堂，能给祖母尽孝。若是祖母死了，俺真不知道该咋办……”
“所以，多谢你了。行那些礼啥的，俺觉得都没啥意思。这些战功财宝，你若是想要，就都给你。以后有用得着俺王二的地方，说一声，俺肯定为你赴汤蹈火。”
王二拍着胸脯，郑重的说道。
在他心里，祖母的命比自己的都要重要。
况且林小凡还不止救了他祖母，更是救了他全家。
倘若永青城破，红头军杀入城中，他家中的老幼可跑不掉，多半是要遭遇屠杀。
“举手之劳罢了，况且你也救过我一命。”
林小凡所指，自然是他晕倒在野外，又遇群狼。
若非王二及时赶来，他活不活都不清楚。
“对了，俺想拜你为师，您看行不？”
王二突然道。
“拜我为师？”
林小凡脚步突然顿住，上下打量着王二。
巨大的块头，以及那巨力。若是真能调教一番，日后绝对是一员猛将。
“为何要拜我为师？”
林小凡问道。
王二认真的想了想，才道：
“俺觉得你强，想要跟着你习武。只有自身强了，才能保护好祖母和弟弟妹妹们。”
他不想扬名立万，也没有什么保家卫国、复兴大乾的心思。
在他看来，这些离他都太远了。
他只想守护好自己的小家，为祖母尽孝，养弟弟妹妹们成人。
以往觉得，凭借这一身巨力，能守护好他们。
可经历这一战后，他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倘若他能有林小凡一半的武艺，这一战也能斩掉十人。
林小凡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好，那以后就跟着我吧。只是，你身份尽量藏着些，我的对头还是有不少的。”
只是，王二因为自己见识的局限性，认知也有些幼稚了。
拳头能解决很多问题。
但拳头终究敌不过强权，敌不过军队。
一个人的力量再强，能打过多少人？
你打得过三十人，那三百人呢？三千人呢？三万人呢？
当看到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时，谁都会感到个人力量的渺小，谁都会感到深深地绝望。
不过以王二的悟性，只要带他经历一次真正的大战，想来就能明白这些道理的。
“多谢师父，这里人多，等回去，俺再把那拜师礼补上。”
王二咧嘴一笑，改了口。
在他看来，拜到一个强者门下，他的练武之路已是成功了一半。
“这些礼仪，不要也罢。”
林小凡摇头道。
……
回城时，哭声连成一片。
尸体摆成一排，其上铺着白布。
不少人老人妇孺坐在尸体旁，泪水浸湿了衣裳。
自此之后，他们失去了一名至亲。
还失去了家中的一名顶梁柱。
在这个生产力匮乏的年代，一个成年男子，对家里真的太重要了。
“哎。”
林小凡叹气一声，感叹世事无常。
对于一名将领来说，数十人的死亡无所谓。
毕竟哪个将领的成名之下，不是万名将士的枯骨。
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一人的死亡，可能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人身上背着一大堆盔甲，让本就较高的体型更为庞大。
一出场就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那不是捕头王二么？还有旁边那人，看着也熟悉。”
“林家林小凡！”
“我记得他，那日在公堂上，可是以一己之力给自己翻了案。”
“他们身上背着的是什么？”
“盔甲！还有那些红头巾。莫非，他们两人去跟红头军打了一架？”
“我说这一战怎么都没见到林小凡来，本以为是怯了，没想到竟是参过战了。”
“这不可能吧？红头军有那么多人，他们两人若是去了，怎么可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