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手里拿着鞭子,被季虞白护妻的这个行为气的浑身发抖。
她指着季虞白道:“我们季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今日秦婠敢打我院子里的人,明日她就敢打我,不孝不善,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
季虞白垂眼看着她手背的伤,秦婠小声说道:“将军,我可以解释的。”
她不想让季虞白误会,若是因为这些事情,他们两个闹翻不值当。
季虞白却没给她机会,“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知道。”
他将怀里的当票子和欠条都拿出来一一摆在桌面上,目光冷沉的看着季老夫人。
“奶奶,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是不孝,可这些东西是什么?”
季老夫人看到那些东西,怔了下,梗着脖子的道:“我堂堂将军府的老夫人出去没有得体的头面衣衫,那岂不是让人看不起?”
她或许有些心虚了,声音弱下来。
“再说了,我一个老婆子每次出去走动都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将来的路好走些。”
这话,季老夫人倒是没有作假,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买来送人的。
逐渐的,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宴会都爱请季老夫人,因为她大方,拿出来的东西又稀有。
季虞白却道:“你这不是为我,奶奶,你仔细想想,你这么做,对我真的好吗?”
被他这么一点,季老夫人背后突然冒了冷汗。
一个手握五十万兵权的将军,若是在跟朝内的重臣在有密切来往,这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别有所图。
季老夫人手里的鞭子落地,“虞白,那如何是好?”
覆水难收,如今似乎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季虞白压着眉头,思忖了良久后道:“若奶奶您真的想要保住将军府这荣耀的门楣,百年之后能给季家列祖列宗一个交代,从现在开始,您就虔诚礼佛,或许皇上能看在季家一片赤诚的份上,既往不咎。”
这个结果不是季老夫人想要的,她扭头看向旁边的柳盼月,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小贱妇,都是你挑唆的,若不然,我能松口同意你买那些东西?”
柳盼月咬着唇,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哽咽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愿意日日伺候夫人,将功赎罪。”
她朝秦婠磕头,“夫人,您就收下我吧,不然我真的没脸在将军府中待了。”
季虞白冷声道:“不用,夫人爱清净,你若是不想呆在将军府,外面有宅院,你可以带着奴仆过去住。”
柳盼月咬着唇,终究还是再没说要出将军府的话。
季虞白将那些当票子还有欠条递给秦婠,“劳烦夫人找人算算,这一共是多少银子?”
“好。”秦婠应下来,目光看向这个腰背笔挺的男人,深邃的眉眼里带着浓烈的不屈,像是一条被困浅滩的龙。
这几年来四方逐渐安稳,朝廷松懈了,开始重文轻武,导致军饷吃紧,粮草都紧巴巴的,更别说北疆那恶劣的地方。
将军府世代良将,有银钱也用于军营之中。
他能有多少银钱呢?
季老夫人不甘心的问:“虞白,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季虞白眸光深沉,“奶奶,您比我还清楚,一旦被怀疑的后果,难道您当真不知道,十几年前燕家一百二十五口人是怎么死的吗?”
秦婠好奇,燕家听起来耳熟,却不曾知道发生过何事。
但季老夫人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她扶着旁边贵妈妈的手,恋恋不舍的看向季虞白。
浑浊的眼里都是不舍,她舍弃不了这名利红尘场。
可望着季虞白那刚毅年轻的脸,季老夫人叹了口气。
权衡利弊之下,她语重心长道:“罢了,奶奶我也是一脚踏入棺材的人了,虞白,你已经成人,剩余下事情,奶奶我也管不了。”
看到季老夫人那颓败的样子,柳盼月心中直呼不好,下一刻,季老夫人开口道。
“贵妈妈,将仁安院的佛堂打扫出来,往后,我只管诵经祈祷了。”
祈祷老天能开开眼,让季家的香火传递下去。
祈祷季家的几世荣耀不要折在她手里。
烛火下,季老夫人身形佝偻的厉害,她目光落在秦婠身上。
秦婠也看着她,那双眸子在烛火下黑白分明,灵动却带着淡然。
突然间,季老夫人这才察觉她有多可恨了,这样一个失去双亲的女子,本就可怜,时不时还要受她磋磨。
“婠儿……”季老夫人道歉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也没什么错处。
季老夫人仔细了想,大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对秦婠有意见的呢?
似乎从秦婠三朝回门开始,柳盼月说常用的参被季虞白给秦婠充做了回门礼,她就略有不满了。
最后还是柳盼月将那人参给她换了回来。
季老夫人扶着贵妈妈的胳膊,“走吧,我们回吧。”
原本以为晚上会大动干戈,没想到被季虞白三言两语给化解了。
如今厅中只剩柳盼月,她半低着头,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见无人说话,她抬头看向季虞白,“将军。”
季虞白似乎没了耐心,语气冷飕飕的。
“你自己选,要么住将军府,要么出去住。”
柳盼月泪珠从脸上滚落,“妾住将军府。”
季虞白发话,“那你去吧,我跟夫人还有事情。”
柳盼月退下,厅内静悄悄的,秦婠捡起话问道:“将军,你晚上都不问问我发生何事?”
“将军府的事情,我比你还清楚。”
季虞白似乎渴了,端起她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速度快得她都来不及阻止。
这杯茶水,她真的喝过了。
季虞白看着她道:“你给琴晏的银子,我拿回来了,你的银钱自己收好。”
他拿出一个钱袋子放在桌上,正是她下午托夏嫦给顾琴宴的。
季虞白当时能拿出十几万两银子出来着实让她有些惊讶,毕竟,前一阵子他才卖了粮草,手里不可能有这么一大笔闲钱。
偷偷的唤来江昉,开始这小子还不承认,后来被逼急了,这才说,银子是从顾琴宴那里拿的。
她就装好银钱让夏嫦给顾琴宴,用的是将军府的名义。
秦婠拿起银钱袋子往季虞白怀里一塞,“我们是夫妻,分什么你我?”
娇软的语气让季虞白呼吸一滞,他握紧秦婠的手腕将人直接拽进怀里,饿狼似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他喉结滚动,声音哑涩了几分,“你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