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道主站定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宁凡，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知道什么，本座的手段？”
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在她眼中，宁凡虽根基逆天，但终究只是个刚刚踏足修炼之路的雏鸟，飞鸟道主并不急着将宁凡彻底击溃，反而想看看这块璞玉，在压力下会陷入怎样的绝境。
擂台下，叶红莲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纤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绝美的脸庞上看似平静，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眸却紧紧锁定宁凡，其中交织着难以察觉的紧张与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
那小淫贼……真能靠自己悟到吗？
叶红莲心中暗忖。
在叶红莲担忧之际，宁凡缓缓抬起头，眼中之前的些许困惑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悟的清亮，他直视飞鸟道主，声音沉稳地开口。
“武意。”
两个字吐出，让飞鸟道主眉梢微不可查地一动。
宁凡继续道，语气愈发肯定。
“你方才看似轻松写意地躲开我所有攻击，凭借的，并非仅是远超我的战斗经验或身什么特殊的手段……而是武意吧？”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剑，精准地刺破那层迷雾。
“准确来说，是武意的分支之一——天人意！”
‘天人意’三字一出，飞鸟道主原本那副游刃有余，略带玩味的表情瞬间收敛。
她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深沉的严肃，周身无形的气场骤然收紧。
台下，叶红莲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声轻叹，最终化为唇角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欣慰弧度。
她没想到。
宁凡的悟性竟高到如此地步，竟然真的能感悟出其中玄妙！
武意，乃是武者对自身所学、对天地万物、对某种信念意境领悟到极深境界后，精神意志与武道相结合所诞生的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
其本质是一种‘意境’的显化，一旦凝聚，便可化为堪比、甚至超越神兵利器的无形杀伐手段。
而武意大致可分为三种：
天人意：乃是对天地自然运转规律的深刻感悟，追求天人合一，武者意境能与周遭环境完美融合，感知力大幅提升，能于搏杀中先知先觉，洞悉对手一切意图与破绽，修炼至高高深，甚至能让针对气机锁定的功法招式失效。
霸绝意：源于对自身力量、意志的绝对自信和感悟，是将‘我身即无敌’、‘我拳破万法’的信念锤炼到极致所生。
此意境不假外求，唯重己身，一旦加持，拳脚招式将蕴含无坚不摧、霸烈刚猛的意志力量，威力暴增。
万象意：则是将武者对天地间某种具体事物、景象或概念的强烈感悟具象化，譬如山岳之厚重、江河之奔流、烈焰之狂暴、雷霆之迅疾等等。此种意境可显化出相应异象，并能完美附着于自身武技之上，赋予其对应的特性与惊人增幅。
宁凡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台下众人的震惊与思索，他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又像是在向飞鸟道主验证。
“飞鸟道主，你刚刚的手段，并非简单的见招拆招，后发先至，而是……直接对我的动作进行了预判！一种近乎‘看到’未来片段般的预判！”
“这便是整个对局最诡异之处！我方才一动，甚至念头刚起，还未彻底发力，你就仿佛已经知晓我拳锋最终的轨迹和落点。”
“这不是猜测，而是某种程度的‘既定事实’！在这种绝对的信息差面前，我自然根本没得打！”
“……”
擂台下，叶红莲微微颔首。
她早已看出飞鸟道主施展的是天人意，之所以隐忍不言，正是因为深知武者初次亲身感受武意时的那种朦胧冲击最为宝贵。
若提前点破，宁凡便会带着‘已知’的框架去刻意感知，效果反而会大打折扣，最多只能摸到武意的模糊门槛。
却不想，宁凡竟凭借自身可怕的洞察力和悟性，直接勘破了本质，甚至道出了‘天人意’的真名！
宁凡本不该这么早接触并理解如此高深的武道意境。
虽说一日前他从阴风月口中听闻了武意的概念，但也仅仅是个模糊的印象。方才激斗正酣时，他一度也未能立刻想起。
直至那令人憋屈的诡异感积累到顶点——
其一是飞鸟道主闪避得太过轻松完美。
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在最后过招的某一瞬，宁凡故意毫无征兆地骤然停顿收力。
若飞鸟道主仅是依靠丰富的战斗经验进行预判，必然会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招产生一丝滞涩或误判。
但她没有！她的反应流畅自然，在宁凡停顿的瞬间，飞鸟道主的杀招也就到了！
那一刻，宁凡排除了纯粹经验判断的可能。
同时，在高速搏杀的间隙，他灵台一丝清明捕捉到，飞鸟道主的呼吸、气机、乃至细微的精神波动，竟与周遭的微风、流动的灵气、甚至脚下擂台的轻微震动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共鸣。
仿佛她已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融入了这片天地，成为了环境本身的一部分。
这种玄之又玄、天人合一的意境感，终于让他灵光闪现，与阴风月所述的那三种武意中的‘天人意’对上了号！
飞鸟道主沉默了片刻，眼中的轻蔑与玩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与打量。
她确实没想到。
眼前这个来自于无始天宫的年轻人，在初次面对天人意时，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捕捉到其核心特质。
这份初见的领悟深度，堪称惊人，几乎相当于为未来真正领悟天人意打下了一块坚实的基石。
当然。
在她以及叶红莲看来，距离宁凡真正凝聚属于自己的天人意，还有相当漫长的一段路要走。
“哼。”
飞鸟道主轻轻哼了一声，收敛起心中的波澜，重新昂起首，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傲然姿态。
“那又怎样呢？知道了，便能应对吗？”
话音未落，她陡然栖身上前，地迫近宁凡身前。
宁凡瞳孔一缩，战斗本能让他几乎下意识就要挥拳轰出。
然而，他的拳头刚抬起一寸，甚至劲力还未催发，飞鸟道主的手掌已然如同未卜先知般，提前半拍按在了他发力线路最关键的一个节点上，轻轻一搭一引。
宁凡只觉得自身汹涌的力量仿佛打在了空处，更有一股柔韧却无法抗拒的力道顺着对方的手掌传来，巧妙地破坏了他的平衡。
“嘭！”
一声闷响。
宁凡根本来不及变招，飞鸟道主的手掌落下，宁凡整个人便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巨浪拍中，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颇为狼狈地落在数丈之外，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胸口一阵气血翻腾。
飞鸟道主收掌而立，白衣胜雪，身后金色神轮缓缓流转，威严无尽。
她目光清冷地看着宁凡，声音带着绝对的自信与霸道：
“哼，窥得一丝皮毛便沾沾自喜？武意的玄妙，岂是你能轻易揣度！今日，你终究不过是本座的手下败将！”
“也算是本座替你的长辈，对你进行的教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