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司命眼展开的黑白视野里,黑袍男人银链上的每道刻痕都清晰如刀。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却硬是把呼吸压成了细若游丝的线——系统说危险等级SS时,他的灵异抗性已经烧得皮肤发烫,可此刻更烫的是掌心那方玉牌,父亲留下的温度混着自己的血,在掌纹里洇成一片灼热。
\"苏檀,护好玉牌。\"他的声音比山风还轻,眼角余光瞥见苏檀按在祭坛上的手微微发颤,避阴玉的白光却愈发刺眼,将黑袍男人后颈溃烂的蛇形伤口照得纤毫毕现。
蛆虫掉在青石板上的\"吧嗒\"声里,他闻到苏檀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那是她修复文物时总点的香,此刻却混着冷汗的咸涩。
\"老周、张凯,守住出口。\"他侧头看向那两个跟了自己半年的保安,老周的防暴棍攥得指节发白,张凯后腰别着的辣椒喷雾袋在抖——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去时,两人竟同时梗直了脖子,老周甚至冲他点了下头,喉结滚动着咽下句\"放心\"。
陈墨突然想起上个月巡逻时,老周蹲在展柜前跟他说\"我闺女今年考了博物馆学\",此刻那股子护犊子的狠劲,倒比符篆还让人安心。
黑袍男人的脚步停在三步外,腐叶味突然浓得呛鼻。\"司命殿的小杂种。\"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磨,陈墨太阳穴突突跳着,系统的灵异抗性正把那股子阴寒往体外推,可更让他发怵的是男人背后缠成乱麻的因果线——每根线上都挂着座坟头,有些新得草皮都没长全,有些旧得碑面都裂了缝。
\"爸,你留在后面。\"他突然转头,看向阴影里那个背挺得笔直的男人。
陈父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和记忆里那个总蹲在老宅阁楼翻旧书的背影重叠。
男人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腰间的青铜钥匙串——那是陈墨十岁生日时送他的,铜钥匙被摸得发亮,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响,像句无声的应承。
\"你们以为这点人就能拦我?\"黑袍男人突然笑了,青黑的牙齿间渗出黑血,\"黄泉商盟养了三十年的死士,够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灰。\"
话音未落,石室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陈墨的司命眼捕捉到十二道黑影从穹顶裂缝窜下,像十二只倒吊的蝙蝠,落地时竟没发出半分声响——每人身后都浮着团青雾,那是被怨气浸了十年以上的阴物。
\"左侧第三、第七个。\"陈墨的喉咙动了动,系统的因果预览在眼前展开:左侧死士的刀鞘有磨损,握刀的手总往腰后偏半寸,是长期用左手的习惯没改过来;右侧那个高个子死士,鞋带系得太松,抬脚时会绊到自己——\"赵云飞,带一队冲左!
苏檀,你和李长生右包抄!\"
赵云飞的防暴棍已经抡起来了。
这个退伍特种兵出身的保安,此刻眼里燃着狼一样的光,棍头砸在左侧死士手腕上的瞬间,陈墨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
那死士的刀\"当啷\"落地,青雾突然暴涨,竟裹着他的断臂往赵云飞面门扑来——赵云飞骂了声\"操\",反手从战术腰带抽出强光手电,白光刺得青雾\"嘶啦\"作响,死士捂着眼踉跄后退。
右侧更热闹。
苏檀的避阴玉突然飞射而出,白光裹着玉坠撞在高个子死士脚边,他果然被松垮的鞋带绊了个踉跄;李长生的桃木剑已经出鞘,嘴里念着陈墨听不太清的咒,剑尖挑出三道金符,\"啪\"地贴在死士后颈——青雾瞬间散了大半,死士捂着火辣辣的后颈,眼里的阴狠淡了些,露出几分活人该有的恐惧。
陈墨趁机冲向祭坛。
月光在玉牌上流转,他这才看清祭坛符文的纹路——竟是和自己血脉觉醒时,玉牌里涌出的光痕一模一样。
手指刚碰到最中央的\"司\"字,背后突然窜起刺骨的寒意。
\"找死!\"
黑袍男人的银链破空而来,带起的风刮得陈墨后颈生疼。
他本能地侧身,银链擦着左肩划过,布料撕裂的声响里,一道血痕从锁骨蔓延到腋下。
陈墨咬着牙翻滚,余光瞥见男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柄长剑,剑身上浮着密密麻麻的血字,每道字都在渗黑血,滴在地上滋滋冒烟。
\"这是用七百二十个阴年祭过的血魂剑。\"男人舔了舔剑尖的黑血,\"你猜猜,你能接几招?\"
陈墨的后背抵在祭坛上,能感觉到苏檀的避阴玉还在右侧发烫。
他摸向腰间的驱邪符袋,却发现符纸已经烧剩半袋——刚才为了对抗男人的蛊惑,符篆几乎全用在了灵异抗性上。
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祭坛的\"司\"字上,符文突然泛起金光,和他颈间玉牌的光连成一线。
系统面板在眼前炸开红光:【检测到宿主生命危险度87%!
是否使用驱邪符篆反击?
(奖励:短暂削弱敌人\/拒绝:无奖励)】
陈墨的呼吸突然顿住。
他望着男人逼近的脚步,血魂剑的寒光已经映在瞳孔里;又看向右侧——苏檀正被两个死士缠住,避阴玉的白光弱了些;李长生的桃木剑刺中了第三个死士的心脏,可那死士竟像没知觉似的,反手掐住了他的手腕;赵云飞的手电没电了,正抄起死士的刀和人对砍,刀身上全是缺口。
最后他看向阴影里的父亲。
陈父的青铜钥匙串还在轻响,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符袋上,嘴唇动了动,无声说了两个字:\"用吧。\"
血滴在祭坛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响。
陈墨深吸一口气,指尖扣住符袋里最后一张驱邪符——那是李长生昨晚特意给他的\"雷火符\",说关键时候能劈出半道雷。
符纸在掌心发烫,他能听见系统倒计时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敲在心脏上。
黑袍男人的剑尖已经抵住他的咽喉。
陈墨望着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突然笑了。
他的拇指重重碾过符纸的朱砂纹,雷火符瞬间炸成金红的光:\"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