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云澈肩头。他背上的时星呼吸微弱，黑色印记已从脖颈蔓延至半边脸颊，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水媚音给的玉佩紧贴在她心口，散发着淡蓝色光晕，勉强遏制着污染的扩散。
\"坚持住，时星。\"云澈低声说着，脚下速度丝毫不减。劫天剑在腰间嗡鸣，指引着北方玄武秘境的方向。
时星的小手无力地搭在他肩上，指尖已经数据化，闪烁着不稳定的银光。\"爸爸......\"她的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玉佩的能量......在衰减......\"
云澈心头一紧。玉佩表面果然出现了细微裂纹，蓝色光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他估算着距离，即使以最快速度，到达玄武秘境也需要六个时辰。
\"云公子，走霜冻荒原。\"
水媚音的声音突然从玉佩中传出，惊得云澈脚步一顿。玉佩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一条蜿蜒的红线穿过被称为\"武者坟墓\"的霜冻荒原，比常规路线缩短近半距离。
\"荒原里有寒髓兽。\"云澈皱眉。上次穿越这片区域时，他亲眼目睹一名六重天强者被冻成冰雕。
\"寒髓兽怕火。\"水媚音的声音断断续续，\"你的混沌火种......能克制......记住，十二个时辰......\"声音戛然而止，玉佩又添一道裂纹。
云澈不再犹豫，转向东北方。时星在他背上发出痛苦的呻吟，黑色印记又开始缓慢扩散。他咬破舌尖，将一滴蕴含混沌火种的精血滴在玉佩上。裂纹暂时停止蔓延，但云澈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三个时辰后，一片银白色的荒原出现在视野中。即使相隔数里，刺骨的寒意已经扑面而来。荒原上的植物全部呈现晶莹的冰晶状态，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抓紧我。\"云澈将时星转到胸前，用外袍裹紧。劫天剑出鞘，赤红剑身上的混沌之火升腾而起，在两人周围形成温暖屏障。
踏入荒原的第一步，云澈就感到不对劲。寒气并非来自体外，而是从骨髓深处泛起。这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某种能冻结生命本源的诡异力量。
\"爸爸......冷......\"时星蜷缩在他怀里，数据化的部分开始结霜。
云澈加快脚步，劫天剑挥舞得更急。混沌之火形成的屏障噼啪作响，与无形的寒气对抗。荒原深处传来空灵的鸣叫，像是某种生物在呼唤同伴。
走到荒原中心时，危机突然降临。
地面毫无征兆地裂开，六道冰蓝色触须破土而出，瞬间缠住云澈双腿。极寒顺经脉直冲丹田，气海几乎冻结。云澈暴喝一声，劫天剑斩落，触须应声而断，但断口处立刻再生。
\"寒髓兽！\"云澈瞳孔收缩。眼前的生物与记载完全不同——不是兽形，而是一团半透明的蓝色胶质物，核心处闪烁着黑色晶体，与监察者的能量如出一辙。
更多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云澈一手抱紧时星，一手挥剑，但寒气已经侵入经脉，动作越来越迟缓。一条触须趁机缠上他的脖颈，黑色晶体贴近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时星突然睁开眼睛。她数据化的右手猛地插入寒髓兽主体，银光爆发。\"解析......完成......弱点在......\"她的声音机械而冰冷。
云澈福至心灵，劫天剑直刺寒髓兽核心处的黑色晶体。剑尖触及晶体的刹那，混沌之火顺着晶体内部的纹路蔓延，整个寒髓兽由内而外燃烧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啸。
荒原震动，更多寒髓兽从冰层下苏醒。云澈知道不能恋战，趁着第一只寒髓兽燃烧造成的混乱，抱着时星向前冲刺。劫天剑开路，混沌之火在冰面上烧出一条通道。
当时星再次指出第二只寒髓兽的弱点时，云澈发现了异常——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数据流的颜色，声音也不再带有感情色彩，就像......调停者临终前的状态。
\"时星？\"云澈在奔跑中间隙呼唤。
\"目标......玄武秘境......距离......三十二里......\"时星机械地回答，数据化的部分已经扩展到左胸，黑色印记则覆盖了右脸。
云澈心头剧痛，但此刻别无选择。他按照时星的指引，在荒原上曲折前进，避开大部分寒髓兽聚集区。当最后一只拦路的寒髓兽在劫天剑下化为冰晶粉末时，荒原边缘终于出现在眼前。
朝阳初升，为玄武秘境的入口镀上一层金边。那是一座巨大的玄武雕像，龟蛇相缠，目测高达百丈。但与典籍记载不同的是，雕像表面布满裂纹，龟眼中流出黑色液体，蛇信断了一截。
更令人不安的是，秘境入口处没有守卫，反而散落着数十具尸体。从服饰判断，有玄武宗弟子，也有天机阁执事，甚至还有几个穿着云澈从未见过的银色制服的人。
\"检测到......高浓度污染......\"时星的声音突然变得断续，\"建议......谨慎......\"
云澈将劫天剑握得更紧，缓步走近入口。就在他距离玄武雕像不足十丈时，地面突然震动。雕像龟口缓缓张开，露出向下的阶梯，但本该是通道的地方，却是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
\"这不对......\"云澈喃喃自语。根据记载，玄武秘境应该是个充满生机的水世界，中央是初代尊者留下的药田和工坊。
\"净化工坊......坐标变更......\"时星的数据化右手突然伸长，指向黑色漩涡侧面某处，\"空间折叠......需要......密钥......\"
云澈想起调停者临终传给时星的\"密钥\"。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时星的手引向漩涡侧面。时星的指尖亮起银光，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符文。
黑色漩涡剧烈波动，边缘处撕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的景象——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空间，顶部是透明水晶，可以看到游动的生物。但最令人震惊的是空间中央：一头活生生的玄武被数十条黑色锁链禁锢，龟甲上插满导管，正发出无声的哀鸣。
\"初代的......实验体......\"时星说道，\"净化工坊......在它......体内......\"
云澈倒吸一口冷气。这解释了为何玄武秘境能产出那么多神奇药材——整个秘境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生物实验室，而传说中的玄武神兽，竟是初代尊者的实验品！
缝隙开始缩小。云澈来不及多想，抱着时星冲了进去。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空气中弥漫着药香与腐朽混合的古怪气味。活体玄武察觉到有人进入，巨大的蛇头转向他们，金黄色的竖瞳中流露出痛苦与祈求。
\"检测到......生命体征......衰弱......\"时星的数据化手臂自动扫描着玄武，\"污染度......87%......\"
云澈走近玄武，发现那些黑色锁链与禁锢调停者的如出一辙。他尝试用劫天剑斩击锁链，剑刃却被弹开，只在链上留下一道白痕。
\"需要......权限......\"时星挣扎着从他怀中下来，踉跄着走到玄武面前，将额头贴在龟甲上。
刹那间，整个空间亮起蓝色网格。一个机械女声响起：\"调停者协议启动，验证通过。欢迎回来，第七备份。\"玄武身上的锁链应声松开一部分，露出腹甲上的一道暗门。
\"爸爸......\"时星回头，她的左眼已经完全数据化，右眼则被黑色占据，\"它认得......调停者的......印记......\"
云澈心中一痛，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暗门滑开，露出向下的通道。出乎意料的是，通道内灯火通明，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蓝色晶体，与初代实验室的风格截然不同。
沿着螺旋阶梯下行约百丈，他们来到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是三个并排的水晶棺，两侧墙壁则摆满各种仪器。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正中的水池，池水呈七彩之色，表面漂浮着白色雾气。
\"净化工坊核心单元。\"机械女声再次响起，\"当前污染指数：致命。建议立即启动净化程序。\"
云澈将时星抱到水池边。池水感应到他们的接近，自动分开，露出底部的银色平台。
\"把她放上去。\"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澈猛地转身，劫天剑直指声源。水媚音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厅入口，依旧一袭蓝裙，但眼中数据流更加明显。更奇怪的是，她的左臂呈现出与调停者相似的数据化特征。
\"你怎么在这里？\"云澈剑尖不离她的咽喉。
\"我是第七备份，记得吗？\"水媚音缓步走近，对劫天剑视若无睹，\"当初代意识到监察者的威胁时，他创造了十二个调停者备份，分散在世界各处。我是唯一幸存的一个。\"
她走到水池边，伸手轻触水面。池水立刻活跃起来，形成无数细小的水龙卷。\"净化工坊需要三个条件：调停者权限、混沌火种载体，以及......\"她看向时星，\"一个能够兼容监察者数据的容器。\"
云澈剑尖一颤：\"什么意思？\"
\"意思是，时星的特殊体质不是偶然。\"水媚音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悲伤，\"她是初代计划中最后的净化容器，只是我们都没料到，她会以这种方式诞生......\"
时星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黑色印记如活物般在她皮肤下蠕动。水媚音脸色大变：\"来不及解释了，必须立刻开始！\"
云澈咬牙将时星放入池中。七彩池水立刻包裹住她的身体，与黑色印记发生激烈反应，发出\"滋滋\"的声响。时星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数据化的部分与黑色印记同时开始收缩。
\"现在需要你的混沌火种。\"水媚音指向大厅中央的水晶棺，\"躺进去，系统会提取火种精华。\"
云澈警惕地看着她：\"这有什么风险？\"
\"你会暂时失去所有修为，大概十二个时辰。\"水媚音坦然道，\"但这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
玄武的哀鸣从上方传来，整个大厅突然剧烈震动。机械女声急促警告：\"检测到外部入侵！检测到外部入侵！\"
水媚音脸色煞白：\"不可能......它怎么找到这里的......\"
大厅顶部出现黑色裂纹，一只巨大的金属利爪穿透空间屏障，爪心处镶嵌着熟悉的暗红色晶体——墨炎核心的另一半，但已经完全被黑色物质污染。
更令人震惊的是，利爪后方传来的声音：
\"云兄，好久不见。\"
金属扭曲变形，逐渐显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赵明轩！但他的下半身已经与某种机械装置融合，眼中闪烁着与监察者如出一辙的黑光。
\"赵......明轩？\"云澈如遭雷击，劫天剑几乎脱手。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次轮回时，你也是这个表情。\"机械赵明轩完全钻入大厅，金属身躯占据半个空间，\"每次都是这样，为了救这个小家伙，你愿意付出一切。\"
他指向池中的时星：\"但你可知道，她本就是初代设计的工具？一个专门用来引诱监察者的诱饵？\"
水媚音突然出手，无数水箭射向机械赵明轩。后者轻松挥爪格挡，冷笑：\"第七备份，你以为凭你残破的数据能阻止我？\"
云澈站在水池前，劫天剑横在胸前。他必须做出选择——是进入水晶棺救时星，还是迎战这个似敌似友的机械怪物？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池中的时星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瞳孔变成了纯粹的数据流颜色，声音也不再稚嫩：\"启动最终协议，代号'归墟'。\"
整个净化工坊剧烈震动，所有仪器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机械女声回荡在大厅：
\"最终协议确认，混沌火种激活，净化程序强制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