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的指腹还停留在云映唇角,粗粝的茧子还在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
屋内霎时死寂。
云映慌忙后退,后腰撞上桌沿。
孟怀纹丝未动,他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云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突然大步上前拽起妹妹的手腕:“回家。”
一把将云映拉进屋里,摔上门。
“他是不是亲你了?”
云映心下一惊,顿时便瞪大了双眼,“哥!你胡说些什么呢!那是孟小叔。”
“什么孟小叔,道貌岸然的混*蛋,一肚子……咳”
云晖错开眼,“算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就好,刚刚在说什么?”
她抬头看向自己大哥,突然起了些试探的心思。
“在聊刘长君,陵城纺织厂的采买员,大哥认识吗?”
云晖神色如常,只是还没有消气,额角青筋还在跳动着。
“不认识!干嘛,你孟小叔还要给你介绍对象啊!”
云晖赌气似的朝着隔壁的墙喊。
……
看来从大哥这旁敲侧击是走不通了,还是自己慢慢查吧。
云映翻了个白眼,用力把云晖推了出去,“哥,你回去吧,我要午休了!就知道捣乱!”
“嘿你这孩子,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
“咣当”一声。
门关上了。
云晖喘着粗气,双手叉腰。
妹妹什么的,都是来讨债的!
-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家属院里,云映踩着树影慢慢溜达,脚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是也不太敢太使力气。
大院里的嫂子们都热情的很。
不一会儿她怀里就塞满了各色零嘴儿。
几个嫂子围坐在老槐树下,周围围绕着几个嬉笑打闹的孩童。
突然一个怯懦的小女孩吸引了云映的视线。
也不和其他孩子们玩,就坐在一边,呆愣愣的。
“老徐家的小闺女,不太合群也不说话……”
话没说完,小女孩突然抬头,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看向云映。
云映走到她身前,蹲下去,平视着她。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说着,拉起她的手。
小女孩没说话,呆愣愣地看着云映。
云映的手一直拉着女孩的小手。
掌心相触的瞬间,云映就察觉到了不对,上辈子师傅教她的诊脉手法。
孩童脉象应在掌心劳宫穴处最为明显。
可指尖下的皮肤一片死寂。
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理姐姐呢,嗯?”
云映嘴角的笑容有一点僵住,但依旧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指尖的位置,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对——
这根本不是孩童应有的脉象。指腹下传来的跳动沉缓有力,脉搏宽大如滚珠,分明是成年男子的脉象!
“这孩子怎么不爱说话?”
“妹子,你刚来不知道,这孩子一直在她奶身边,她奶很是重男轻女,这不,就把孩子养成了这样。”
“可把老徐两口子心疼坏了。”
云映装作心疼似的轻抚了一下女孩的额头,“这样,怪可怜的。”
被嫂子们拉到一边说话时,云映努力地掩饰起自己。
生怕被人撞破一点破绽。
聊到后来夕阳西下,该回家做饭了,人才散去,云映也重获自由。
“明天再聊啊嫂子们,我去找我哥啦!”她的声音轻快,装作不精心的往前走。
营区门口,站岗的小战士朝她敬礼。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想着快一些。
敲响云晖办公室的时候,云映甚至有些腿软。
“请进。”
云映开门的一瞬间,差点跌倒,还是站在门口的男人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站稳。
“怎么了映映?是有什么事情吗?”
云映面色苍白,满头的汗。
瞥了眼扶住她,又快速松开手的男人,迟疑了下。
“这是二团政委,江鹤回,你放心说。”
云晖以为,云映慌慌张张地跑来,是被人欺负了,故而没顾及太多。
他的注意力全在云映身上,自然也没注意到江鹤回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神色。
“哥……很奇怪……一个孩子怎么会有成年人的脉。”
“这不可能……”
云映呆呆地呢喃着。
云晖江鹤回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云晖垂眸,突然想起他和孟怀归队的那天,周旅长说的近期资料失窃的事情。
“小妹,你先坐着,大哥去去就回,你别害怕,让你回哥陪你一会儿,好吗?”
云映神色呆滞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了刚刚摸到的脉搏。
云晖推门出去后,江鹤回冲云映微笑了下,单膝跪在云映面前,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她。
孟怀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很刺眼。
也第一次觉得江鹤回这么讨厌。
“你们…在干嘛?”孟怀的脸黑得厉害。
江鹤回本就面容温润如玉,一笑起来更像个端方君子。
但是孟怀知道,这小子就像个白皮黑芝麻包子,看起来白白-嫩嫩,实则一肚子黑芯儿。
“妹妹有点事情,云晖一会儿就回来。”
云映的确有些被吓到了,连孟怀进来都没什么反应。
妹妹?叫的可真亲近。
孟怀心里很不爽,但看见云映的神情,霎时什么想法都没了。
有的只是担心。
不一会儿,云晖带着周旅长和苏政委一齐走了进来。
“丫头,别怕,遇到什么事情一点一点说清楚。”周旅长看着她说。
云映抬头,看了眼孟怀。
又垂下眸子,“那个女孩,看着模样的的确确就是个孩子。”
“可她的脉不对劲。”
“孩童脉象应在掌心劳宫穴处最为明显,可他的脉搏…分明就是成年男子的脉象。”
“这太奇怪了……我绝对不会摸错的……”
云映闭了闭眼。
“人之始生,以母为基,以父为楯,失其基则侏儒。”她嗫嚅着。
“如果她是患了侏儒症的成年男子混进来的呢?”
几个大男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震惊。
如果事实确实是云映所说的这样,那么……资料丢失的问题,就都能解释了。
苏政委俯下身,温和地拍了拍云映的肩膀。
笑着说:“小姑娘,别怕,是谁家的孩子?”
其实大家心里也都大概有了答案,只是再确定一遍罢了。
云映眉心紧皱,“我听到一个嫂子说,是徐家的小女儿?”
她像是下了下决心,“各位领导,我可以再摸一次,确定一下。”
“不行。”
“不行。”
两道不同的声音响起,一个冷冽淡漠、一个温润如玉。
但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寒意。
是孟怀和江鹤回。
云晖诧异地看向两个男人。
拱我家大白菜的猪,又多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