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最终还是没有去抢妓馆的卖身契,因为有人先他一步做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愿意拿着卖身契离开妓馆的却没有多少人。
有人是因为不敢,怕丐帮报复。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离了妓馆也觅不到好人家,甚至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桂文鸢的尸体被挂在了封城的显眼处,写着他的罪状的白布,足足有五丈长。
后世也因为多了一个成语,五丈之罪,与罄竹难书一个意思。
梁一知道这封城要乱上好几天,会继续有贪官死,而真正忠心于皇帝的官员早就得到了密令,只是装模作样的在城中搜捕,专搅那些高门大户,却从不扰平民百姓。
这封城是乱了,可对平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马上就要到迷罗山了,酒狂徒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三人就驾着驴车离开了封城。
三人走了七天,一路上风平浪静,除了总是听到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可因为这些消息,梁一的心情很不好。
老好人神丐王灿死了,死于身中剧毒。相传是死于丐帮净衣派与污衣派的夺权争斗。
老铁匠韦铁柱也死了,有人说他在佘家地宫伤了根本,有人说他饮酒过度,在一场大醉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江湖老侠客身死,无一例外都是跟徐牧生前交好的人。而这些人自然也都跟梁一相识。这些人中大多都是看中了徐牧的身份与潜力,跟他这个书童只是点头之交,不过这些人的死去也让梁一唏嘘不已,总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在针对徐牧。
徐牧在江湖上得罪的人可不少,可不止当初杀到他门前的几个人。似乎有一个疯子,在徐牧死后疯狂的迁怒于与徐牧有交情的人。
梁一可以肯定那个面具人就是荒族的大长老,巫云。
可巫云为什么要这么做?梁一实在想不出原因来,如果说那个疯子与巫云是盟友。可现在与徐牧关系最深的人不就是自己与祁小夜吗?为什么那个疯子不来找自己?
忌于梁一的实力?这不太可能。
当年的老江湖中,真正知道梁一实力只有徐牧和明见日。至于其他人大多都当梁一是徐牧的拖油瓶,那巫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梁一在巫云面前从未出过手,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不过徐牧当初可是背着梁一跟巫云有过数次交谈,而那都是为了稳定住梁一的身体和其体内的白色祸星。
梁一忽然觉得徐牧给他那最后一封信,不是想坑他护住祁小夜一辈子,而是祁小夜可能是真的被人给盯上了。
一路上,梁一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见完艾无忧之后,他要何去何从。
五洲大陆,中洲之北有一山为平山。
平山很荒,草木稀疏,其山顶很平,是一个天然的,占地百亩的大广场,这就是平山之名的由来。平山又很陡,非常人方可上得那山顶,这山顶又没有任何的遮拦,是武林中人最喜欢的决战之地。
当年徐牧约战十大魔道高手,就是在这平山之巅。
平山往西十里,有一小山,名为阵门山。这山自古以来就叫这个名字,名字的由来也没有人记得清了。
阵门山比平山还要荒,不生草木,没有生灵,仿佛这整座山的生机被什么给吸走了一样。
明见日曾说过,她可知这天下所有的大事,除了风铃镇、迷罗村,再就是那天下的几大绝处与死地,这阵门山就是绝处死地之一。
阵门山下就是曾经的迷罗村,这里原本有草居青瓦数百间,一夜之间都付之一炬。从那时间,这里就变得鬼气森林,每当下雨天,雷电交加之时,那村民死前的惨叫声就会重现。
自古以来诡异之事最是被人津津乐道,迷罗村的名头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将阵门山称为迷罗山。
很少有人敢靠近这里,这里的草长的最高最壮,也没有人敢到这里来放牛。
“嗷呜,嗷呜!”一阵欢快的驴叫声响起,一头壮驴拉着一辆小板车进入了这重重草幕之中。驴儿边走边吃,显得十分的高兴,就是显得有点傻。
穿过草丛,梁一等人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小村子,这是一个完好无损的村子,没有一点儿的火烧痕迹。
“这就是迷罗村?”梁一问道。
酒狂徒说道:“是的,是我将村子按记忆里的样子给复原了。我重建了所有的房子,还雕了每个村民的石像,放在他们各自的家中。”
梁一四下张望,看到每户人家中都有几个石雕,而这每一个石雕就代表着一个无辜死去的生命。
祁小夜突然打了一个冷战,有些害怕的抓住了梁一的衣袖。
梁一握住祁小夜的手,注入一道内力。“放心,他们是你酒叔的乡亲,自然就是我们的朋友。”
祁小夜点了点头,脸上恐惧消失不见。
驴车停在了一间普通 的青瓦房外,酒狂徒一边系着驴车,一边对屋里喊道:“师父,我回来了,你想见的人我也找回来了!”
酒狂徒冲进屋子,四下寻找却没有一个人。
梁一摸了一下屋中茶台,上面全是灰尘,看来这里有好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突然,他发现茶壶下压着什么,他拿出一看,那是一张拆叠着的纸条。
“酒蒙子,这好像是留给你的信!”梁一对正在寻找屋子每个角落的酒狂徒喊道。
酒狂徒焦急的冲回屋子,打开纸条,表情突然变得失落起来。然后他默默将纸条递给梁一。
梁一接过纸条,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这就是艾无忧留给酒狂徒的信,原来自从酒狂徒离开这里后,艾无忧就一直悄悄的跟着,一直跟到青荷村见到了梁一。之后,艾无忧就回到这里,留下了这封信。
信中大概意思是说梁一看起来仍是舞象之年,艾无忧自己已垂垂老矣,只是再看上一眼,此生无憾。
艾无忧走了,她像蒲公英一样,随风而走,落在哪里,就在哪里入土。
酒狂徒突然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他双目神采奕奕,语气坚定的说道:“我要去找她,如她死在路边,我得为她埋骨。如她被好心人埋了,我得为她立碑!”
这是人家自己的决定,梁一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他说道:“你师父为我浪费了三十年的时光,我便先在此等她十年,十年后我会安顿好小夜子,然后再回到这里等他二十年。这就算是我还了那三十年的时光!”
三人的旅途终于结束,终于到了分开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