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赵王朝,太宗七年,九目山下纪门镇。
这里曾在太祖十年,也就是三十年前,被人屠村。没有人知道那是些什么人,有人说那是打家劫舍的强人,有人说那是寻仇的江湖客,还有人说那都是官兵。
事后没有人去查,也没有人去管,这样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税收也就那么三瓜两枣,就连县太爷都不怎么在意,只递了一个海盗作祟的折子就草草了事。
然而在屠村几个月后,一个大人物出现,他重建了村子,还建立起来一个船队,将一个死镇重新变得人来人往。这个人就是纪门狂徒,张三,张老爷。
张老爷不仅重建了村子,还是七里八乡最有钱的人,张氏醉提壶拳法的创始人。在当地的声望甚至超过县老爷。
不过人只要有钱,是非就多。常有蟊贼想要打张老爷的主意,结果不是被护院打跑,就是伤在了张氏门人的醉提壶之下。本来还有一些江湖大贼想要找张老爷的麻烦,在听说这醉提壶是一个叫酒狂徒的人所传后,便直接打消了念头。
张老爷虽然家财万贯,却有一个小爱好,他为此还在海边的村口建了一个小酒馆。他自己没事就在酒馆外摆上个小桌子,来上几个小菜,弄上一壶小酒,在那里边喝边看着来往的行人。
张老爷很大方,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想坐下来喝两口的,他都欢迎。用他的话来说,这酒啊,就是大家一起喝才有意思。
这天,张老爷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酒馆外喝着小酒,桌上有四道小菜,花生米、咸鱼干、炒花甲和腌萝卜。
因为这时候别人都忙着干活,只有张三一个人在自斟自饮。
没多时,一个戴着斗笠,身材挺拔的走到张三面前。“可否请我喝一杯啊!”
此人声音如洪钟,把张三给吓了一跳,他见有人要陪他喝酒,也是十分欢喜。“当然,请坐!”
这人坐下后便取下斗笠,露出了一张刀削般的瘦脸,他看起来五十到六十之间,须发花白,双目如鹰,脸上有一道刀疤,从额头经过眉心直到鼻尖。
张三看的出这是一个江湖客,还是一个顶尖的高手,不过他只是有些紧张 ,并不怎么怕。当年他可是跟着几个顶尖的江湖客一起旅行了一段时间。
张三给这人倒了一杯酒,这人拿起来便一饮而尽,品味了一番后说道:“这酒一般!”
张三嘿嘿一笑。“我们这乡下小地方,哪来的好酒!这都是自家酿得,有味道就行,不醉人。”
“听闻张老爷家财万贯,又有一船队往来四方,你想喝什么好酒喝不到,为什么只喝这种粗酒?”
“我手下养了这么多人,大家出海都是有风险的,多给他们些酬劳,不比我多喝一壶好酒重要啊!”
那人哈哈一笑。“没想到张三爷乡土出身,竟这么重义。”
张三摆了摆手。“没有那么高尚,我原本就是个混混,手里没有什么闲钱,又爱喝个小酒。我的愿望就是每天都有够喝的小酒,有人陪我聊聊天,吹吹牛,我现在已经实现了,没什么追求了。至于喝酒,不一定要喝好酒,喝酒最重要的不是喝的什么酒,而是和什么人喝酒,喝酒时聊的是什么天。喝酒喝酒,喝的是酒,品的是人啊!”
那人一愣,看向张三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我没想到你一个乡野之人,竟比那些文人墨客通透多了,那些人心里不干净,读再多的书也没有用。”
“其实啊我不算通透,三两爷才叫通透,叫人只是聊上几句,就会一辈子不忘。你看起来是江湖人,可知道酒狂徒?”
“当然听说过,那可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
“当年这酒蒙子就喜欢一个人喝酒,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你猜怎么着,三两爷把他给摁住了,抢了他的酒壶就喝,然后又要我喝,最后又强迫酒狂徒喝。就这样,愣子把那酒蒙子的性子给扭了过来。”
两人哈哈大笑,那人说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酒狂徒被你称为酒蒙子,还有被人摁住逼着喝酒的一天。真是太有趣了,这三两爷到底是谁啊,我很想见识见识!”
“小三子说的应该是我!”
张三一听这声音,如遭雷击,手中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他慌张的跑到大街上,四下张望,终于看到了一个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瞎子青年。
张三一路跑了过去,因为太急,太激动,给绊了一下,就在他要摔倒时,一只手将他给扶住了。本应在数丈之外的梁一竟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张三想要给梁一跪下,却被梁一阻止。
“小三子,咱们什么时候兴过这个啊,都是一起喝过酒的兄弟,不要搞这些!”
张三连连点头,将梁一请到桌前,并用袖子将椅子擦得干干净净才让梁一坐下。
张三然后对酒馆里喊道:“给我上好酒,上最好的酒,给我上葱爆海参、蒸龙虾、红烧肉……”
张三一口气点了十几个硬菜,把一旁的老人给听着迷糊。
不是说喝什么酒不重要吗,跟什么人喝才重要吗?怎么突然上好酒了?
张三将自己与老人的酒杯换成大碗,却给梁一拿来一个小酒盅。
老人不解,问道:“一起喝酒,为什么酒具不同?”
梁一哈哈一笑。“这是因为我超过三两必倒,小三子这是不想我太早醉倒了!”
老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三两爷就是这么来的。”
“正是!”三人举杯相碰。
村子里的人都有眼力见的,在看到这一桌值个几百两银子的饭菜后就没有来蹭酒喝,知道这是来了大人物了。
酒足饭饱,老人说道:“我其实今天是专程来此的,听说张老爷跟酒狂徒有交情,于是想托你传个信,我想与他一战!”
梁一问道:“你是吴六伤?”
老人向梁一拱了拱手。“在下正是三里堡堡主吴六伤,敢问三两爷大名!”
“梁一,字不屈。你找酒蒙子何事,难道是为了三十年前他打伤你叔叔的事情?”
“非也,非也,我那叔叔做出此等恶事,我也鄙夷的很,就算小时候和他亲近,也是不会管他。我与这酒狂徒在拨云榜上的排名不相上下,我想与他比个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