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静的老家中,武贵满心欢喜地得知孩子们入学的事情已经妥善安排好了。他坐在那张略显陈旧的木凳上,若有所思地轻敲着扶手,心中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想到儿子和儿媳即将进城开启新的生活篇章,武贵不禁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那个存放重要物品的抽屉。他熟练地打开抽屉,小心翼翼地从里面翻找出一本略微泛黄的存折。这本存折承载着一家人多年辛勤劳作的成果,也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份保障。
武贵拿着存折走到妻子周淑华面前,郑重其事地将其递给她,并嘱咐道:“你把这个存折拿去给小贞吧,到了市里,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用钱啊。等以后他们在市里站稳脚跟了,再让他们把钱还给咱们就行啦。”
在这个大家庭里,虽然尚未分家,但一直以来都有着明确的财务规则。家人们并不会强制要求每个人挣的钱都必须用于家庭开销,而是会拿出其中的一部分作为共同的家庭支出,而剩余的部分则由个人自行储蓄起来。
然而,面对丈夫递过来的存折,周淑华却显得有些犹豫和担忧。她轻轻接过存折,眉头微皱,迟疑地说道:“这真的可以吗?万一他们在城里发展不顺利,这笔钱可就打了水漂呀。”
听到妻子这番话,武贵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略带不满地瞪了周淑华一眼,提高音量说道:“叫你去就赶紧去,哪来这么多废话!我又不是挣不到钱了,难道还怕这点钱收不回来不成?”
其实,周淑华心里并非不愿意帮助儿子和儿媳,只是家中还有两个未出嫁的女儿以及一个尚未成家的儿子,这让她多少有些舍不得。但看着武贵坚定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态度,她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无益。
“好啦好啦,我这就去。”周淑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出门去找儿媳妇小贞。毕竟,武贵在这个家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而且看到孩子们如今一个个都有所出息,他自然也愿意竭尽全力给予支持。
与武家大相径庭的是,梅凤兰一得知儿子打算将孙女送往市里念书,便每日揪住武慧不放,破口大骂起来。
“哎呀呀!我的老天爷啊!咱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哟!竟然娶进这么个丧门星来!本来嘛,让那赔钱货上个学也就罢了,可如今倒好,还要送到市里去!我那苦命的儿子哟,整日里拼死拼活地干活儿,挣来的钱却根本不够这个女人挥霍的!”
武慧只当没听到她在骂她,一旦搭理她就没完没了了。
就在这时,符雯的三叔也风风火火地赶回家来了。他对于大哥大嫂的这种举动同样感到无法理解,满脸狐疑地说道:“我说大哥啊,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而已,你们究竟图个啥呢?就算供她读再多的书、吃再好的穿再好的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去,成为别人家里的人?到时候,你们俩老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啥都捞不着啊!当弟弟的我在外头打工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好多女孩子辛辛苦苦念完大学,一出校门立马就嫁人生子了,从此之后对自己的亲生爹娘不闻不问......”
面对梅凤兰和三弟的连番指责与数落,武慧和符强始终一言不发,既不应声附和,也未曾表示出丝毫的反驳之意。他俩只是默默地低垂着头,各自忙着手中的活儿。然而,随着对方喋喋不休地唠叨个没完没了,符强心中原本对他们抱有的那么一丁点期望,也正在一点一点地逐渐消失殆尽。
符雯去外婆家的时候,跟他们到山上干活,就已经把他们会说什么话演示一遍了,雯雯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她三叔几次,结果现在她三叔说的话符雯都对符强念叨过。
“你们既然手头宽裕能够送娃娃去市里读书,那也借点儿给我呗!我一直寻思着修建一座房子,要像城里人那样盖个好几层的小洋楼。到时候啊,爹和妈住一层,你们两口子住一层,我们一家人再住一层,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住在同一栋楼里,多温馨呐!”符强微微闭着双眼,心中暗自思忖道:唉,这条果然又被自家闺女给说中了。
只见符富急得面红耳赤,嘴里的唾沫星子横飞,滔滔不绝地解释着:“老三呐,这钱可全都被她大哥拿去给娃娃交学费、生活费啦,哪里还有多余的呀?真的没有啦!”然而,任凭他说得口干舌燥,换来的却只有这么一句话。
这时,符富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开始在一旁煽风点火、挑拨离间起来:“啧啧啧,我说二哥呀,你咋就这么慷慨大方呢?咱们可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啊!你竟然毫不犹豫地把钱借给一个外人,甚至还将自己的亲生姑娘许配给他们家。哼,谁晓得他们到底有没有真的送娃娃去上学哟,说不定早就偷偷摸摸地把孩子给卖掉了,到那个时候,你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啥好处都捞不着喽!”
听到这话,符强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疼痛难忍。此时此刻,他实在懒得再去理会这个无理取闹的弟弟。
梅凤兰见大儿子和大儿媳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就气,以前还会顶两句,现在顶都不顶了,她哭嚎半天也没用,见三儿子走了,拍拍屁股跟上。
“还是我老三孝顺,打工回来还会给我们买电视看,啧啧……有些人打工几年什么都没见着。”
武慧专心挖地,只当耳旁风,脑子里想的是姑娘说的话。
“妈,以后给爷爷奶奶买东西,不要买衣服这些,他们不喜欢,专门买那种又大又便宜,还没什么用的东西,就要大,够显眼他们才会随时记得你们的好。”
等他们走远了,武慧才歇下喝水。
“符强,你看你妈和你兄弟,雯雯一个六岁的人都看透他们了。”
符强卷着烟丝,抽起来,满是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