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米扎猛地睁开眼睛喘着气,冷汗浸透了他后背的衬衣。
梦中最后的画面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洛尘站在厨房之中,锅里煮着不可名状之物,那双总是温和的蓝眼睛此刻却泛着贪婪的光。他的嘴角咧开到一个不可能的弧度,森白的尖牙沾满了鲜血。
“该死……“米扎粗重地喘息着,抬手抹了把脸。窗外,晨光才刚刚渗入,但梦里的恐惧感却无比真实。
他翻身下床,自己的护具还整齐地挂在床边的架子上。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时,他才稍稍镇定下来。
“只是个梦……“他低声告诉自己。
可当他推开房门,准备去厨房喝杯水时,却听到洛尘房间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响动——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某种低语?
米扎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剑上。他贴着墙,缓慢靠近虚掩的房门。
透过缝隙,他看到洛尘背对着门,因为已经快要清晨屋内并没有点蜡烛。黯淡的光从窗外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书架上,仿佛有生命般蠕动。而更让米扎血液凝固的是——
洛尘身上的那件紫黑色的斗篷正在蠕动。不,那不是布料应有的质感……那些细密的黑色鳞片纷纷竖起,如同呼吸般开合,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湿冷的幽光。斗篷下摆垂落的部分,竟像触须一般轻轻摆动,在地板上拖出黏腻的痕迹。
米扎的呼吸一滞。
就在这时,洛尘突然停下动作,微微侧头——当少年突然侧头时,米扎看清了那张完全陌生的脸: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渊,那是要将人吞噬的黑色。这绝不是他侍奉多年的柯特老爷。
米扎猛地后退,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他不敢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真的只是梦吗?“
窗外,晨光终于完全升起,但米扎却觉得,今天的阳光……似乎比往常要冷得多。
“叩、叩、叩“
紧接着房门被轻叩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米扎几乎拔剑出鞘。
“米扎,醒来了没?该走了。“门外传来洛尘的声音,温和如常,却让米扎的手僵在了剑柄上。这个声音和梦中那个狰狞的低语截然不同,却又和刚才看到的诡异黑发少年完全对不上。
“好的先生!我这就来!“米扎强迫自己松开剑柄,声音刻意提高了八度以掩饰颤抖。他快速套上护甲,冰冷的金属贴着他汗湿的后背,让他打了个寒颤。
当米扎推开门时,洛尘正背对着他站在走廊窗前。阳光为他金色的长发镀上一层光晕,修长的身影投下完全正常的影子。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蓝眼睛里带着熟悉的温和笑意:“昨晚没睡好?你脸色很差。“
米扎的视线不自觉地扫过洛尘的衣领、袖口和投在地板上的影子——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没有长着鳞片的斗篷,没有扭曲的影子,更没有梦中那沾血的尖牙。
“做了个噩梦而已。“米扎勉强扯出个笑容,手却始终没有离开剑柄超过三寸。
洛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别让安娜小姐她们多等。“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起来过?“
米扎的血液瞬间凝固。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时,楼下突然传来妮娜欢快的呼喊和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洛尘的表情立刻舒展开来:“算了,可能是野猫。“他转身向楼梯走去,“走吧管家先生。“
当洛尘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时,米扎终于长舒一口气。他的手从剑柄上松开,掌心全是冰凉的汗水。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地上有一小片树叶——正是他昨晚看到的那种树叶,此刻正诡异地在他眼前慢慢融化成粘稠的液体,渗入地板缝隙消失不见。
“米扎?“洛尘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来了!“米扎咬了咬牙,大步走向楼梯。无论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今天的阳光,确实冷得反常。
洛尘和安娜并肩走在宅邸幽深的长廊里,晨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安娜的红发在斑斓的光影中仿佛燃烧的火焰,她小心翼翼和洛尘并肩走着时不时偷偷看向自己身边的年轻人。
“这里的格局和多年差不多。“安娜轻声说她的嘴角泛起微笑,手指抚过墙面上的一道刻痕,“这是老管家量我们身高时刻的呢。“
洛尘的靴子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与安娜就像两位突然闯入的幽灵:“东翼的藏书室需要特别打扫一下。“他蓝眼睛扫过天花板的角落,“那里的蜘蛛网...有些太多了。“
与此同时,米扎正带着妮娜和另外三名女仆打扫大厅。阳光透过灰尘弥漫的空气,照出漂浮的微粒。妮娜的红辫子随着打扫的动作欢快地摆动,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小心那个花瓶!“米扎突然喊道。妮娜的手堪堪避开一个镶嵌紫水晶的花瓶,那精美的花瓶晃荡了一下险些掉落。
妮娜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若是摔坏的话自己可赔不起,到时候说不定自己就要把自己卖给那位洛尘老爷,她的心中不由的泛起了花痴。
楼上传来的脚步声让所有人停下动作。米扎抬头,看见洛尘和安娜站在二楼回廊的阴影里。洛尘的手搭在一扇紧闭的房门上。
“安娜小姐,“洛尘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这间房屋是?“
安娜的表情突然凝固。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围裙边缘,指节泛白。“这是...威特夫人的卧室。“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威特夫人难产去世后,就再没人进去过了。“
洛尘的指尖轻轻抚过门板上细微的划痕,那里残留着几道暗红色的污渍。他的蓝眼睛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邃:“有意思。“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让楼下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