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慧觉脸上挂着一副悲天悯人般的笑容，目光扫过五行道宗和合欢宗众人，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诸位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秘境之争，终究是过眼云烟。不若放下执念，主动交出旗帜与积分，贫僧可做主，让诸位安然退出秘境，免受皮肉之苦。善哉，善哉。”
他话语平和，仿佛真是为众人着想，但话语中隐含的威胁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纪衍之则是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冰冷如刀锋般的眸子，死死锁定着江以凡和容羽盈，周身气息引而不发，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巨大压迫感。
他身后的那些弟子，也全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冠冕堂皇的话，听得五行道宗众人心头憋闷，却又因对方强大的实力而不得不隐忍。
就在这时，站在队伍稍后位置的段衔星，因为之前折腾得厉害，此刻还有些气虚，他皱着眉头，一脸真诚的困惑，用只有身边几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嘀咕道：
“奇怪……明光宗的秃驴，说话都这么……高深莫测吗？”他挠了挠头，语气充满了不解，“明明就是想抢我们的积分和旗帜，怎么被他们说起来，倒像是为了我们好，在度化我们似的？”
他歪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一个难题：“还是说他们明光宗的佛祖，平时就是这么教他们劝人向善的？”
“劝人把东西交出来，免得挨打？这……这跟山下那些收保护费的混混说的话，有啥本质区别吗？就……就多念了句佛号？佛祖知道了会不会气的合不上棺材板？”
“还有啊，他们说免受皮肉之苦……可我们要是乖乖交了，积分没了，名次落后，回去肯定要被师尊骂死，这难道不算是苦吗？”
他越说越觉得匪夷所思，声音虽然压得极低，但那股子发自内心的纳闷劲儿却掩饰不住：“还过眼云烟……他们自己抢积分抢得比谁都凶，转头就跟我们说别执着？这道理还能两头说啊？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站在他旁边的柳青阳，本来心情极度紧张，听到段衔星这一本正经的请教和充满逻辑的质疑，尤其是那句“跟收保护费的混混有啥本质区别”和“道理还能两头说”，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险些笑出来。
不过好在他还知道如今的场合不对，赶紧用手死死捂住了嘴，但肩膀还是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段衔星那充满真诚困惑的嘀咕声和柳青阳压抑不住的低笑，虽然轻微，但在场皆是修士，如何听不真切？
慧觉脸上那悲天悯人的笑容丝毫未变，仿佛没有听到任何不敬之语，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
他目光依旧平和地扫过五行道宗和合欢宗众人，最终落在了段衔星身上，嘴角那抹笑意反而更深了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宽容与点拨意味。
“阿弥陀佛。”慧觉再次宣了一声佛号，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位段施主，心有疑惑，实属正常。凡夫俗子，囿于表象，难窥真谛，亦是常情。”
他微微颔首，仿佛一位耐心教导后辈的长者，缓缓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然佛法亦有金刚怒目，降妖除魔之时。秘境之争，看似争夺积分、排名，实则亦是修行一场，磨砺心性，勘破虚妄。”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积分、旗帜，外物尔，确是过眼云烟。然，此等外物，亦是机缘，是资粮。我辈修士，欲上求佛法，下渡众生，岂能无资源傍身？无实力护道？”
“若机缘在前，因循守旧，不懂争取，便是辜负上天赐予，亦是懈怠自身修行。此非贪念，而是借假修真，以此资粮，壮我宗门，弘我佛法，方能惠及更多众生，此乃大慈悲，大功德。”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怜悯：“劝诸位施主放下，非为掠夺，实为减负。免去诸位在此虚妄竞争中徒耗心力，甚至身受创伤，回归宗门，潜心修行，方是正道。此乃止损之善举，何来抢夺之说？皮肉之苦易愈，道心蒙尘难明啊。”
“至于宗门排名、师尊责罚……”慧觉轻轻摇头，露出一副尔等执迷的神情，“皆是虚妄枷锁。若能借此机会放下执着，明心见性，贵宗师长欣慰尚且不及，又怎会责怪？小施主，你着相了。”
慧觉这一番引经据典，偷换概念的高论说完，脸上依旧挂着那悲天悯人的笑容，仿佛已经用无上佛法点化了迷途的羔羊。
段衔星听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只觉得对方这话绕来绕去，似乎很有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憋得满脸通红，却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气氛凝滞之际，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恍然大悟般的声音响起了，正是黎南烛。
“阿弥陀佛，”黎南烛有样学样，也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宣了声佛号，小脸上却满是恍然大悟和真诚请教的表情，她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慧觉，“慧觉大师，您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她这话一出，不仅慧觉微微一怔，连五行道宗和合欢宗自己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向黎南烛。段衔星更是急得直扯黎南烛的袖子，低声道：“小师妹！你哪边的？！”
“您看啊，”她掰着手指头，逻辑清晰地说道，“您说积分旗帜是外物，是资粮。您明光宗如今积分高悬榜上，资粮雄厚。若依大师所言，将此外物资粮，主动分润一些给我们这些积分少、资粮匮乏的众生，助我等提升排名，免于回宗受责，这岂不是更直接的惠及众生？这功德，岂不是更大？更符合您大慈悲、大功德的本意？”
她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地请教道：“毕竟，劝人放下，只是止损，是小善；而主动施与，才是增益，是大善啊！大师您佛法高深，慈悲为怀，定然不会吝啬这点外物，定会愿意行此大善，积此大功德吧？”
她最后还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眼神看着慧觉，仿佛在等待一位真正的圣僧做出伟大的布施。
“若是大师愿意将贵宗积分分与我们，我等定然感激不尽，回去定当为明光宗和大师您日夜诵经祈福，助您早证菩提，功德无量！这岂不是比单纯抢……哦不，是劝我们交出积分，要圆满得多？佛祖知道了，也定会为大师您的大慈悲大加赞赏的！”
“大师，您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