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外纪年·元年·春】
命桥九座既成,魂律断旧继新,世界进入未有之纪。
它没有国定年号,没有族印共识,只有那一座座由星火汇成、魂识书写的“桥”横跨渊海,照亮古印之后的新路。
碑域自沈茉凌归隐以来,九桥不熄,却无人再笔。碑前万众沉默,却又纷纷提笔。
这一纪元,有人称它为“桥纪”、有人称它为“星后年”,但最终,三镜残议与五域共识决定,将其命名为:
共律纪元·桥外纪年·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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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东陆·长安·天光议阙
三百二十位来自五域、七国、十一律派的代表,聚于长安天启台旧址下方新建的天光议阙。
这是九桥之后人类文明第一次试图就“命律再建”达成全球共识。
会场呈星盘之形,九道魂桥模型以浮光悬于半空。议事台中,有一道微不可察的魂脉流动,那是碑域与“书谱者桥核”尚未断绝的共鸣痕迹。
新任魂桥主议长,绥棠,执笔而立。
“今日之会,所问非律,而问桥。”
“吾等将定议:魂桥制度是否应全球普及,并构建统一‘自书权’体系?”
众人喧哗,有人肃立,有人冷笑。
南溟代表胡阑抚须道:“名自魂出,是书谱者遗愿,但桥若无律控,岂非人人可擅书命?乱也。”
北冥代表渊锡冷冷回应:“若律设名,书者何为?”
西域塔都的副长戴维图则提出:“桥之构法在各文明存在‘诠释差’,若无共构协议,桥将失信。”
而镜界残律派代表“子方”,却淡然一笑:“与其谈桥,不如先问——我们,是谁给的资格去定‘名’的意义?”
这一句,引爆全场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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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西域·沙摩尔印都边界城
同时,几千里之外,一场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件正悄然燃起命桥再构的火种。
少年泽罕,十四岁,无印无族。他的母亲阿姗病亡三日,却无一人能为其登记魂名。
因三镜崩毁后,“名不归律”却“印仍需录”,像泽罕这类从未被书过名的人,只能眼看亲人魂火四散,无处归桥。
“不能让她就这么走。”
泽罕握着自地摊上购得的旧桥谱残卷,在母亲遗体前搭起魂灯、撒下明沙。
那卷书上写着:
【非律构桥法·残文节选】
“魂牵三指、笔走旧纹、心念桥意,可落非族名。”
他咬破手指,以血作墨,在灵骨残简上写下:
“吾母,阿姗。”
“桥归,自我名。”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夜空骤亮,残塔边陡生赤光,一道魂桥隐形而出,连接沙漠风口与残塔塔心,形态与碑域“共名桥”相仿,却魂脉曲折、印纹不全。
魂桥监察团立即赶至,将泽罕当场拘押。
“擅启未授权桥文构法者,判伪书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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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梦印初显
泽罕被带入边界塔牢,昏迷途中陷入一场梦。
他梦见自己行走在没有尽头的桥上,四周是数不清的魂火,他的名字在魂桥上反复闪烁,又不断湮灭。
桥的尽头,有一位身影,不见容貌,只执一笔,缓缓伸出手。
“你不是书者。”那声音说。
泽罕咬牙:“但我,写下了我母亲的名字。”
“她这一生,无人承认她的魂。”
“那我就以自己之桥,为她落归。”
那声音微顿,然后轻轻回应:
“你落的,并不是桥。”
“你落的,是……第十桥的回响。”
他一震。
“第十桥?”
“沈茉凌九桥既成,桥外之桥未建,而你书下的,是一笔‘裂后印’。”
“虽乱、虽非正式魂构,但……桥已响应。”
“你——已非无桥者。”
梦境碎裂前,一枚淡金笔影浮现于他掌心。
梦印之声如风:
“她不在,但她留下了笔。”
“你若敢写,就写出那之后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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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东陆会议动荡
沙摩尔事件传至东陆,引爆第二轮激辩。
南溟代表震怒:“无律之桥蔓延,必成祸端!”
镜砂旧长老却提出:“若真有共桥异响,或是‘未生十页’之动——当立‘桥监局’,统筹非律桥动向。”
而绥棠则缓缓提出一条动议:
“设立‘共律书名公约’,允许各域建立‘桥谱公开平台’,自证魂桥路径,确保每一笔名归桥、桥通魂、魂有所属。”
此言落地,众人沉默。
绥棠补一句:
“而今之世,桥不再是书者之桥。”
“桥,是所有人之桥。”
“她书了前九笔,第十页,理应由我们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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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碑域震荡 · 梦印轻语
当夜,碑域第九桥“命镜桥”微微波动。
梦印睁开长眠中的意识片段,看着一条远方魂脉试图连接自己。
“泽罕,未书之魂第一人。”
“他不是她。”
“但他,有她的笔。”
未生之书第十页封角处,浮现一道残痕墨点。
世界,从这一刻开始,真的开始书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