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凯一身加厚呢绒大衣，肥头大耳朝天鼻，看起来富贵非凡。
此时他正双手环胸，冷笑着看向齐老蔫。
“你真够可以的了，这么冷的天居然跟踪我到医院。”
他眼里的轻蔑遮掩不住。
“怎么？穷得活不下去了？想要讨些钱花？”
“你当初揍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有你求我的一天！”他顿了下伸长脖子得意的继续嚷道：“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哈哈哈！”
叶凯只觉着扬眉吐气，心中畅快。
当初，他被齐老蔫追的满村跑，可真是丢了大人。
就因为他说自己不是亲生的要去找亲爹，齐老蔫就要揍他。
哪像自己亲爹，要啥给啥？
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之前，他跟齐老蔫在供应社撞见，听见齐老蔫想要退鞋，乍一听还以为听错了。
仔细一看，还真是他。
齐老蔫被拒绝了之后，无奈之下换了一双合脚的鞋。
随后两人竟一路来到县医院门口，叶凯实在忍不住，趁着人多开启了嘲讽模式。
他觉着齐老蔫是想跟他拉关系，这才买了双新鞋，想要送给他穿。
这会儿又追到医院门口，真是不见南墙不回头啊。
叶凯凑近了一些，脸上的讥讽更加浓郁几分。
气的齐老蔫黝黑的脸上都泛起了红光。
“我不是来找你的！”
“不是来找我的？那你跟我一道？不就是买了双破棉鞋，想要哄我嘛？大家快来看啊！这人就是我那惨无人道的养父……”
对于这个养子，齐老蔫是真的心中发寒。
哪怕他早就看出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他还是尽心尽力地去养。
生怕他吃一点苦，遭一点嘴。
为此齐崖他都没怎么关心过，这些年不知道代他受了多少罪……
齐老蔫供他吃穿，供他念书，认真教他应该如何待人。
甚至，知道他回到叶百万身边，齐老蔫都为他高兴。
因为日子好了嘛，不用跟着一起受穷了嘛……
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齐牧一次次回县里找叶百万，齐老蔫就在心底发酸。
别管他是因为家里穷还是什么，至少他回去看望养父。
这是正常人啊！
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怎么能说断就断？
可叶凯呢？
不仅没有回来过，还到处说自己对他多不好，怎么虐待他的……
天可怜见！
齐家就差把心掏出来喂他吃了……
结果还回来的是什么？
诬陷！
败坏名声！
如今齐牧转性，齐老蔫只当自己从没养过叶凯罢了。
可今天二人在街上相遇，他竟然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齐老蔫胸口的冰凉，比围观群众的眼神和叶凯的嘲笑还要冰凉。
叶凯见齐老蔫默不作声，心中畅快更甚。
“你们不知道，这个家伙有多狠，瞧见我不是亲生的，肉也不给吃，衣服也不给买，成天变着法地找理由揍我。我滴妈，太惨了啊！”
“现在好了，我找到我的首富爹了，他又看见我生活好了，想要拿双破鞋哄我开心。指不定是家里有啥难处，想要找我帮忙呢！”
他指着齐老蔫怀里抱着的新棉鞋，嫌弃的道：“就这破玩意儿，他还当个宝了！我一根鞋带都比这贵！”
叶凯人来疯，围的人越多，他越兴奋。
直到齐崖拉着齐牧挤进人群。
“闭嘴！”
齐崖涨红脸大声骂了起来。
“你个王八蛋，当初爹就应该狠狠打你一顿才是！”
见此，叶凯突然大声嚷道：“听到了吧，我可没有瞎说，现在能想到我过的什么日子了吧！”
齐崖嘴笨，脸色涨红看向身边的齐牧解释：“我们没有，从小到大，爹妈都没有对他不好，有好东西都可着他，他吃鸡，我吃鸡骨头。更是每次要打他，最终都是我扛下来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齐牧怎么会不知道呢？
家里人的秉性纯良到他觉着迂腐。
即便是如此不堪的自己，爹妈都没说伸手打过一次。
更别提叶凯这个不是亲儿子的儿子了……
齐牧这几天通过小李子，得到不少过去的信息。
于是他走到叶凯面前，气势十足。
叶凯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齐牧就想起那日他如野兽的一面。
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见齐牧不再上前这才强行镇静地说道：“你要干嘛？还想当街打我不成？”
齐牧耸耸肩。
“你偷爹买种子的钱，买玩具还摔个细碎！爹追你满村跑，最后齐崖抱着你，他挨了一顿打，你啥事没有！”
“你将家里的鸡，全部用棍子打死，吃了一只，其他的怕爹娘发现，全都挖个坑埋了。谎称凤凰叼走了……最后还是齐崖为你挨了一顿揍！”
“你半夜闯进徐寡妇家，要跟人睡觉被人打了出来……”
他一桩桩一件件，以一种十分平静却又叫人惊讶的方式说了出来。
原本还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
好么。
还真是只记打，不记为啥挨打。
甚至都没打到他身上……
这些事放在自己家儿子身上，不得活扒了他的皮？
“我滴妈，这是孩子么？这不小鬼吗？”
“我都想打两手了……”
“柳条枝沾咸盐水抽才解恨”
人群声音不算小，听得叶凯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为自己辩解：“我现在怎么不那样？还不是因为你家穷得叮当响。听没听过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不赖我！”
齐牧没有理他。
对着周围人拱拱手。
“各位，我爹我哥老实本分，没咋上过学。但是你看他们的手，你再看他们的脸。那都是雨雪风霜留下的痕迹。”
“你在看他，细皮嫩肉肥头大耳。不用我说，各位自行判断，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
众人一对比，高下立判。
一面是黝黑粗糙和大厚茧，另一边细皮嫩肉白白净净。
到底谁虐待谁啊？
“我，我要念书！那些鸡吵的我学不了习！”
叶凯为自己辩解，话没说完齐牧瞪着他说：“是啊，全家勒紧裤腰带供你读书，结果你他娘的忘本，有了个好爹。竟然忘了养你十八年的养父的好，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诬陷他，欺负他！”
“你学的是什么？学的是怎么当一个小人吗？好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你这样，不如拉条狗去学堂，它都知道跟主人近乎近乎！”
“你呢！见利忘义的王八蛋！”
齐牧气势逼人，吓得叶凯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周围群众安静了一会儿，全都鼓起了掌。
“说得真好，差点让这小子给带跑，满嘴谎话，要是念书也算虐待，我简直巴不得！”
“哎，我一个亲生的都没念过书，他一个养子被养成这样。还不知足，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