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想清楚后面怎么办,山脚下就传来嘈杂的喊叫声和火把,夏橙握紧双拳,借着月光看着面前幽深的草木和通往下面的一处小路,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选择了相较安全的小路。
但天不遂人愿,前方竟然是条死路。
“逆女跟我乖乖回去跟朱老爷赔罪,今天的事可以既往不咎!”柳芊芊那个便宜爹说。
虽是条死路,但风景甚美,柳芊芊记忆中一直存有想看看灵渠美景的想法,那是当时大家都被允许去游玩只有她被留了下来伺候的遗憾。不过此时夏橙正在饱揽灵渠风光,也算是先替柳芊芊圆了一个心愿。
“是啊二妹,你一个庶出爹给你找了门这么好的婚事你竟然还不满意,还敢打伤朱老爷,要知道朱家可是望州首富,多少女人想嫁进来还排不上号呢,你还不赶紧跟我回去跟朱老爷请罪,求得朱老爷的原谅。”这是和柳芊芊一样同为庶出的二哥。
此时正是初夏六月的季节,这是夹在两岸青山间的一条碧绿河流,蜿蜒不绝,又恰逢今日月圆如盆,照的水面平静如镜如一张大床般绵柔。
夏橙轻呼一口气,转过身,初夏的夜晚风吹的她身上的大红嫁衣轻轻飘舞。她已经观察过地形,无论她往哪个方向逃都避不开这条灵渠,这灵渠在大山间盘绕,错综复杂,是死路也是出路。
她目光平静的扫视了一圈众人,看到有朱家的管家和下人,也有柳家的奴仆和官兵,夏橙微微勾唇一笑,讥讽的说。
“回去给朱老爷赔罪,然后再按照你们说的尽快给朱老爷生个儿子,你们好当他的靠山图谋朱家的财富?”
夏橙眼神瞟向朱家的管家,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被人当踏板了都不知道。朱家的管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顿时看向柳家那边。
“柳芊芊你在胡说什么?”刘明远大吼,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夏橙生怕他一不小心眼珠子掉出来。
夏橙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就这就急了,心理素质不怎么样嘛?跟他老爹还有得学呢。夏橙见柳景轩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影响,但是从他紧绷的肌肉和咬的死紧的下颌骨来看,显然已经在爆炸的边缘了。
柳明远不安的看向周围,朱家来的人都看向他们这边,但是碍于人前不好发作,但今日的事管家肯定是要上报给朱老爷的。
柳明远顿时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只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柳芊芊,而后觉得今日的柳芊芊十分异常。
她太平静了,以往的柳芊芊都很胆小,绝对不敢做出逃婚的事情,说话也唯唯诺诺都不敢大声,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而现在站在月下的柳芊芊,目光潋滟,清锐澄澈,仿若一把杀人的刀,又如一面无形的照妖镜,能将他们的丑陋心思曝光的一干二净。
“我说错了吗柳明远?父亲本来是要让如月妹妹嫁给朱老爷的,但是你们不愿就把我推了出来,怎么朱老爷可是望州首富啊,你们一个庶出这都看不上,要知道这可是多少女人排着队都求不来的呢。”夏橙故意恶心他。
这柳明远柳如月两兄妹没少欺负柳芊芊,他们的娘孙氏是和柳景轩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后来柳景轩却娶了妻子王氏,为了补偿孙氏就给了她一个贵妾的身份,在柳家横正走都快和王氏平起平坐了。
而柳明远和柳如月就是孙氏生的两个孩子,仗着柳景轩对她的宠爱,两个孩子也是作威作福,不把王氏和她的孩子放在眼里,整日和王氏的两个孩子争个高下。
“你,你不识好歹!”
柳明远不可置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柳芊芊吗?怎么像变了一个人,竟能说出这般话。
如月是他妹妹,他肯定不能让她嫁给朱老爷那种老男人,所以他和他母亲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将柳芊芊推了出来,好免去柳如月的苦。
但是,这事怎么能当众说出来呢?他忍不住悄悄看向自己的父亲,果然一向伪善慈和的父亲此时快要压抑不住,面色阴沉的可怕。
“你没话可说了吗?没话可说就靠边站,我还有话要说。”夏橙自是没空理会这条阴沟里爬行的臭虫,因为她话还没说完。
她将目光转移到柳景轩身上,背着手微微弯腰,鼻间发出一声轻哼:“你最虚伪,坐着女人给你换来的官位心里可舒爽?卖了小妾卖女儿,敢情你自己是个废物啊,在任十年都做不出一点功绩来提升自己的职位?”
“啧啧啧,你不会是戏台上的演员吧,每天穿的道貌岸然的,其实都是在装模做样!”对于柳景轩这样的渣男渣父夏橙只想狠狠的在他脑神经上踩上两脚,然后再无情的嘲讽。
“够了!”
虚伪小人终于忍不住了,不过他还是比柳明远冷静,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攘内要先安外,所以他先对着朱家的管家抱拳一礼说:“今日家门不幸,小女外邪入体病入膏肓,还请管家带我向朱老爷赔个不是,改日定当登门致歉。”
堂堂一个刺史对着朱家的一个下人竟然低三下四,夏橙不得不佩服柳景轩的能屈能伸,也不得不让她怀疑,柳景轩将柳芊芊嫁进朱府是不是还另有目的。
柳家人都这般说了,朱家的人再呆下去也没意思,刘管家带人准备要走,夏橙叫住了他:“管家请留步。”
刘管家停住回头,看着月下女子容颜清绝气质不俗,替自家老爷感到可惜。
他做管家三十年,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朱家如今走下坡路,几个孩子争抢家产,后宅没有一个能镇得住的女主人,自家老爷也越来越放纵懒散,如果再没人能撑得起门户,诺大的朱家很快就要散架了。
“二小姐请讲。”刘管家还算客气。
“麻烦您转告朱老爷,强扭的瓜不甜,但送来的瓜包熟。”
接着夏橙又对着柳家人嘲讽一笑:“柳景轩,柳芊芊在柳家过的什么日子你比谁都清楚,未尽养恩何以为父?柳芊芊欠你的生恩今日还与你,从此以后你们两人互不相欠,你,根本不配为人父亲。”
“柳芊芊你要干什么?”柳明远大喊,他惊讶的不是柳芊芊要跟柳家断绝关系,而是看出来她要自尽。
夏橙一边说一边后退,说完之后转身纵身一跳,以一个笔直的针式入水跳入灵渠。她早已观察好位置,这里距离水面也就十米左右的距离,她曾跳过十米跳台,如果幸运的话,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