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转暗,泼墨般倾洒的紫袭上了天际,晕上了深邃底色,析出氤氲的粉云,打翻的色盘中颜色交织,色彩在晚风轻抚下缓缓流淌,晚霞的余晖吞噬喧嚣的尘世音,与昏黄的夕阳交相辉映着。
守家的南知意和楚钊铭没想到女生打耳洞竟如此费时,他们俩这一等便是大半天,连简易篮球场搭建完了也没见五人回来。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楚钊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等得那叫个饥肠辘辘的,实在忍受不住饥饿的折磨,他拿了双干净的筷子,挑出一些菜放进空盘,当作他们的晚餐。
“可惜这一桌菜了,我们先吃吧,她们估计不回来吃了。是不是背着我们去玩了?”
南知意见状,顺手从冰箱顶部取下一卷保鲜膜,配合着楚钊铭收拾,嘴上还说着:“不能吧?周姨和翟姨有手机,要不回来肯定会打个电话通知我们才对。”
事实上,周方沂和翟青木还真将家中的俩男孩抛诸脑后了。
领沈淼沄三人打完耳洞后,周方沂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拉着翟青木想在隔壁美甲店换新一下指甲。
怕孩子们等着无聊,还想把手机借给她们玩来着,结果林棕榈也想做美甲了。周方沂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又转念一想,反正是暑假,学校是管不着了,干脆让她们更开心点儿,便又拜托美甲店给她们也安排上了美甲服务。
值得庆幸的是,这家美甲店规模够大,一盏茶时间不到,五人齐齐坐到了美甲师对面修起了甲型。
刚打完耳洞,耳垂那的陌生酥麻刺痛感让伊珝极不适应,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那穿孔师就完事了,本就懵懵然的,现在又被拉着做上了美甲,真是一环接一环。
“小五,你要挑个款式还是做纯色啊?”
负责给伊珝做指甲的美甲师拉着她的手指,说话轻声细语的,生怕打扰到她一样。
骤然听到陌生人喊自己“小五”,伊珝错愕抬眼,却见对面戴着口罩的小姐姐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一看就是憋得很了,这属性过分明显了,伊珝一眼辨出她是节目的粉丝。
伊珝展开十根手指,认真考虑片刻之后,指着图册上的狗狗图案说道:“嗯——姐姐,就要这种狗狗吧,我想要白色的,越像萨摩耶越好,谢谢。”
“看出来你很喜欢萨摩耶了,那底色选红色吗?”小姐姐将伊珝的代表色记得一清二楚,不等伊珝选择便脱口而出。
说完她自己也愣住了,回过神来意识到掉马了,口罩上的眼睛透露出慌乱,怕伊珝因此质疑她的专业性,紧急解释:“小五,不,那个伊珝啊,我不是私生,我在这工作好几年了,真的!你不信我给你看工作证。”
边上的林棕榈和沈淼沄都被这真性情的小姐姐逗乐了,伊珝自然清楚她是清白的,始终带笑地注视着她。
“好呀,就涂红色的。”小姐姐的性子太过羞涩腼腆,伊珝哪里还舍得笑话她,将手放置在手枕之上,欣然采纳了她的意见。
呜——伊珝太会媚粉,美甲师姐姐真是要被她宠到落泪了。
从没有哪次上班比此刻还有动力,她恨不得在伊珝那小小的指甲盖上画出个《清明上河图》。
细笔勾勒出小狗的形状,画完之后,美甲师有些犹豫地问道:“我可以要你们三个的签名吗?如果方便的话,不方便就当我没说过,千万不要觉得为难。”
“多简单的事,你别嫌我字丑就好,有纸吗?”
“谁说你字丑?我可不认。”
她刷地掏出一张照片稳稳放在桌上。
伊珝定睛一看,被震惊到无语,这必须得分享啊,她立即拉了旁边的沈淼沄和林棕榈来看。
沈淼沄对这照片印象极深,但重新看到仍是忍不住打量:“是合照诶。”
“哇塞,这照片你带着来上班?”
这不正是她 vlog 的封面照嘛?林棕榈对她这一行为稀奇不已。
“水印我都留着呢,早上刚打出来,谁知道这么碰巧,我真是中大运了。”
同店的店员们看她追星成功也躁动起来,店内一时之间热闹非凡,周方沂和翟青木也凑过来看热闹了。
翟青木感慨道:“无巧不成书诶,太有缘分了。”
周方沂点头:“嗯,就是缺了知意和钊铭。”
“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经翟青木这么一说,两人突然对上眼,这下才想到了没和家里说一声。
“糟糕!”
等五人紧赶慢赶地赶回了家,司机周方沂和副驾翟青木心虚地赶她们先下车去探探情况。
做着美甲,吃着零嘴,愣是无一人记起还要回家吃饭一事,硬生生将饭点给错过了。想也不用想,他们肯定做好了饭,女孩子们终是反应过来了问题的严重性。
磨蹭着相伴走入玄关。
刚一进门,她们就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南知意和楚钊铭的脸已黑成了锅底,跟两个煞神似的在沙发两侧静坐,一声不吭地等候着她们归家。
“晚……晚上好?”
餐桌上包着保鲜膜的菜肴在默默控诉着她们的罪行,林棕榈尴尬挂上笑,率先抬手破冰。
伊珝跟上了节奏,趿拉上拖鞋,“噌噌噌”地跑到沙发前,一屁股坐到了两人中间,甜甜卖笑,左右探头:“哥哥?你俩吃了吗?”
“不然饿死?”听到这话,楚钊铭嗤笑,对她们这种放鸽子的行为不满。
温和如南知意都板着张脸不语,手在星宝柔软的背部毛发上来回抚摸着。
被冷待的伊珝双手撑在了双膝上,眼睛效仿车灯做着双闪运动,拼命向姐姐释放求救信号。
接收信号成功,沈淼沄进厨房端出碗筷,精心做好的水蓝色纯色美甲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纤手一一将餐具在桌上摆开,招呼道:“我们现在吃,三木,小五,你们去洗手。”
“好。”“好。”
就在这时,南知意幽幽飘来一句:“好什么好,饭都凉了。”
“凉了也能吃。”
没被他冷脸吓着,沈淼沄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夹上了一筷子时蔬作势就要往嘴里送。
哪有让人吃凉菜的道理,本就是装着玩的,看到这一幕,楚钊铭也不计较了,当即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制止她:“淼淼姐,你真是——”
“怎么了?”
“连加热饭菜都不会?”跟着走来的南知意和她干瞪眼。
“不会。”
......
闷声吃瘪的南知意愤然端起两盘冷掉的菜走进厨房,恨恨地点上了火来热锅。
谁也犟不过,楚钊铭认命了,把剩余的菜一盘接一盘地往厨房里送。
少爷身子,男仆命。
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幕的林棕榈和伊珝两人,面面相觑,看着悠然坐在餐桌旁、神色淡定自若的沈淼沄,好似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驭下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