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越走越近,如同从地狱走来,清俊勾人的面容变得扭曲,让人从内心深处阵阵发寒。
这一刻,无人会怀疑男人真的动了杀心。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闷响,这么大的雨,可以将一切都冲刷掩盖,
*
楼下保镖察觉到情况不对跑上楼时,女佣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出是死是活。
不远处,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众人静静站立,垂在身侧的大手从指尖往下滴血,鲜红的血液不一会儿就聚了一小摊,
察觉到有人上来,他缓缓转过头,漆黑冰冷的眼眸扫过去,这一眼让人不寒而栗,保镖浑身的血液僵住,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不敢上前。
没人敢去惹这种状态下的沈砚。
疯子不可怕,没有感情没有同理心的疯子才最可怕。
最终,还是经常跟在沈砚身边的保镖王驰硬着头皮对手下人低声吼道:“还不快把姜医生请过来!”
“是,是………”
被吓的不轻的手下听到这话如临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下楼去叫医生。
王驰顶着男人冰冷没有感情的视线,心里恐慌的不行,一动不敢动了,生怕男人一生气把他也给“解决”了。
洁白的地板上滚落一地水果,粘腻的汁水流出,男人蹲下身,用手帕一下又一下擦干净,神色认真,好像这地板比一条人命都重要。
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流向手帕,又被擦在地上,晕起大片大片的红,远远望过去,像是某种刑事现场一样,让人心底发寒。
昏死过去的女佣被送往医院,医生匆匆忙忙上来,差点没被这副骇人的场景吓晕过去。
他当了这么多年医生,甚至当过无国界医生,见了那么多人,救了那么多人,这是头一次从内心深处觉得毛骨悚然。
沈砚的掌心是被利器划伤,深可见骨,翻起血红的肉。
这样的伤口必然不可能是晕死过去的女佣造成的,只能是他自己。
鲜血还在不断往下流,男人机械的去擦地板上的血渍,全程面无表情,脸色却逐渐苍白,王驰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劝男人先处理伤口,
男人跟没听到似的,直到王驰说:“……少爷,若是季小姐看到您的伤口,她会不开心的。”
沈砚动作顿住,王驰一看有戏,继续劝说:“您如果不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怎么去照顾季小姐呢?”
“…………………”
“………她会在意吗?”沈砚终于出声,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像是在问王驰,又像是自言自语。
“当然,季小姐心里对您是有情的,不然怎么会跟您住在一起呢?”
因为可怜他。
沈砚无声的说了一句。
如果真的在意,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说话,为什么不能断的干干净净呢?
江曜,谢言淮,徐荣荣,钟小薇,现在又来了一个庄严…………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季夏身边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人?
只有他一个不行吗?
心甘情愿呆在他身边,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这很难吗?
沈砚起身,侧对着几人,卧室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层阴影,让人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他说:“准备车,我要回去。”
*
季夏是被雷声吵醒的,“轰隆”一声在天边炸开,她缓慢睁开眼,昏昏沉沉的还有点迷糊。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睡的时间太久,此刻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疼,季夏揉了揉眉心,用来缓解疼痛,
入目一片昏暗,透过窗户望过去,天边暗沉,风卷着光秃秃树枝,雨水倾盆而下,拍打在窗户上,模糊了视线。
下雨了。
季夏一怔,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她起身,快步朝卧室外走去。
客厅安安静静,窗帘拉的严实,保持着她睡觉前的样子,整个公寓寂静的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沈砚还没有回来。
打开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只有几条新消息,是谢言淮和庄严发来的。
季夏不死心的刷新一下,并没有别的新消息。
季夏抿紧了唇,密集的大雨和暗沉的天气将她整个人笼罩,她有点呼吸不过来,心口闷闷的难受,
手机咯的掌心发疼,季夏却感受不到,她望向窗外的大雨,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酸涩的模糊,
她眼底闪过一抹妥协,点开那个犹豫了很久的手机号码,按通。
刚按通,没过几秒钟,季夏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铃声。
房间墙壁隔音很好,听不真切,响了一会儿就停止了,同时,男人低低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夏宝?”
“……………………”
季夏握紧手机:“你在哪?”
“………在外面。”沈砚道。
季夏:“具体位置。”
“…………………”沈砚不回答了。
季夏挂断通话。
门外,浑身湿透的沈砚看着戛然而止的通话,眼底的光芒渐渐黯淡。
沈砚还穿着走时穿的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件灰色开衫毛衣,现在不仅白色衬衣湿透,就连灰色开衫也湿透。
他以为………季夏肯主动联系他,肯定是有一点在乎他的………
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像男人的眼睛,笼上一层阴霾,浓的几乎散不开。
沈砚眼珠是纯粹的黑,他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只要打开,他就能进去,
明明那么轻易,他却抬不动手,一门之隔,好像隔着千山万水,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跨越。
沈砚缓缓垂下眸,眼眸被阴霾彻底笼罩的上一秒,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屋内的光照亮他,沈砚怔住。
四目相对,空气停滞,周边的一切褪去色彩,沈砚眼里只能看到对面的女孩,漂亮又明亮,一如当年。
他像是陷入了一场经年不变的梦,面色怔然。
同时,季夏也在看他,先是一愣,然后呼吸一滞,眉心缓缓蹙紧。
男人很狼狈,整个人像是被暴雨淋了一通,濡湿润黑的短发搭在额边,清俊素白的脸庞更显苍白,抬眼望过来,浓黑的眼睫都是湿的,看起来竟有点惹人怜爱。
而最让季夏震惊的是,男人垂在身侧的手缠了厚厚一层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