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抬眼对上沈昭宁那双清冷的眸子,突然就泄了气:“不...…不敢了.…..”
萧砚辞轻笑一声,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宫里御制的金疮药,先止疼。”
沈昭宁接过药瓶,指尖不经意碰到萧砚辞的手背,两人都是一怔。
她迅速收回手,低头给沈淮序上药。
“嘶——阿姐轻点!”沈淮序龇牙咧嘴。
“现在知道疼了?”沈昭宁手上力道不减,声音却软了几分,“活该。”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沈淮序整个人往旁边歪去。
萧砚辞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幸亏没让他摔下来。
马车在侯府门前稳稳停下,萧远早已带着软轿候在门口。
沈昭宁看着小厮们小心翼翼地将沈淮序抬下马车,转头对萧砚辞道:“夫君,我想请个太医给淮序看看腿伤。”
萧砚辞微微颔首:“我这就去请父亲递帖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淮序惨白的脸色,“先把他安置在书房旁的厢房吧,那里清静,适合养伤。”
沈昭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指挥下人将沈淮序送往西跨院。
碧桃跟在后面,手里捧着刚从马车上取下来的药箱。
西跨院的厢房早已收拾妥当。
沈昭宁站在廊下,看着丫鬟们进进出出地准备热水和干净布巾。
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萧远道:“去库房取些安神的熏香来,淮序最怕药味。”
屋内,沈淮序被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沈昭宁正在窗边吩咐什么,阳光透过窗纱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轮廓。
这一幕让他恍惚想起小时候生病,沈昭宁也是这样守在他床前。
“阿姐...”他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沈昭宁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疼得厉害吗?世子已经去请太医了。“
沈淮序摇摇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阿姐,白氏她...”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脚步声。
萧砚辞带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陈太医到了。”萧砚辞介绍道,“这位是太医院骨伤科的圣手。”
陈太医仔细检查了沈淮序的伤腿,眉头越皱越紧:“这伤...不像是普通棍棒所致。”
他指着腿上一处青紫,“此处有锐器砸伤的痕迹,若非及时处理,怕是要落下病根。”
沈昭宁心头一紧:“能治好吗?”
“所幸年轻,好生将养三个月,应当无碍。”陈太医从容不迫地写下药方。
又叮嘱道,“切记伤口不能沾水,每日换药两次。”
送走太医后,沈昭宁进屋跟沈淮序说话。
萧砚辞没有跟进去,还顺手带上了门,把空间留给姐弟二人。
不过也没走远,就待在院子里。
沈昭宁替沈淮序掖了掖被角,询问道:“你刚刚想说白氏怎么了?”
沈昭宁微妙地察觉到了沈淮序的变化,以往沈淮序都会叫白氏母亲,在他面前也一样。
沈淮序却摇了摇头,不肯说话了。
沈昭宁看着弟弟倔强的神情,她轻轻叹了口气,“不想说便不说吧。好好养伤,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
沈淮序抿着唇点点头。
“我去给你煎药。”沈昭宁起身,推门出去。
沈昭宁站在廊下出神。
萧砚辞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递上一盏热茶:“在想什么?”
沈昭宁摇了摇头,浅笑道:“多谢夫君今日相助。”
萧砚辞见她情绪不佳,安慰道:“沈公子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他想自己扛着,也是常理。”
他顿了顿,“况且你们姐弟二人往日联系太少,有些生疏也是难免,感情这种东西急不来,他现在既然住在侯府,往后慢慢培养就是了。”
沈昭宁望着他认真的侧脸,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嘴角的笑明显了些,开口道:“嗯,感情这种东西,慢慢培养就好了。”
萧砚辞对上沈昭宁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沈昭宁已经潇洒地转身离去,给沈淮序煎药去了。
沈昭宁端着药碗回来时,夕阳的余晖正透过窗棂洒在沈淮序的床榻上。
她看见弟弟正望着窗外出神,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
“该喝药了。”她轻声说道,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几上。
沈淮序回过神来,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阿姐,这药...…”
“必须喝。”沈昭宁不容拒绝地打断他。
却又在看到他苦着脸的样子时,忍不住放柔了声音,“我让碧桃准备了蜜饯。”
沈淮序不情不愿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后立刻被苦得龇牙咧嘴。
沈昭宁适时递上一颗蜜枣,看着他急不可耐地塞进嘴里,不由得轻笑出声。
“笑什么...…”沈淮序嘟囔着,却也在看到阿姐久违的笑容时,心头一暖。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萧砚辞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夫人,晚膳已经备好了。”
沈昭宁应了一声,转头对沈淮序道:“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沈淮序现在是病人,很多东西都吃不了,所以是跟他们分开吃的。
走到门口,她听见沈淮序突然开口:“阿姐...…”
“嗯?”她回头。
沈淮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去吧。”
沈昭宁失笑,恍然间觉得,这么多年,弟弟其实没变,还是那个追在她后面喊阿姐的小屁孩。